独孤雍这才眯了眯眸,一跃而下,一把夺了魏石手中的书信,当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他脸上本冷若冰霜的表情,变成了惊诧,看书信的目光变得快了许多,等看完之后,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苍白。手紧紧将书信捏成团,喃喃道,“夏晴雨你凭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一把将书信扔到地上后,他便疾步冲出玉清池,急忙狂奔出去了。
“皇上……皇上!”院内的三喜和魏石见状,顾不得多想,赶忙追着他去了。
等他们走后,躲在金桂树后面,披散墨发,满身泥污的夏思雪才走出来,捡起了地上被独孤雍捏成团的书信,打开之后,发现上面果然有两封书信,一封是她三个月前写给北周大王段暮云的二年和平盟约细则以及条款。
后一封是北周大王段暮云的笔迹,上书:独孤雍,孤要求尔等务必将夏晴雨玉体运往北周,交由孤安葬。否则,孤概不履行盟约!
看完书信,夏思雪脏脸上满是嘲讽。她本以为段暮云是个阴狠残忍的暴君,原来比起独孤雍来,他还不及其十分之一。他最起码还知道要她的尸体安葬……
想到那一夜,她搬了十箱奇珍异宝前往北周王宫,抬头看着坐在王座上的帝王道,“大王若肯放过我夫君,这些南秦的奇珍异宝不但是您的,您还可以让南秦允诺您三件事。”
彼时,王座上的帝王,朝她猖狂大笑,“哈哈,孤的北周比你南秦大了数倍不止,岂会缺你这些东西?孤之所以攻打南秦,原不过是想一统天下,好在孤百年后,在古史上留下最璀璨的一笔。如今看来,孤觉得南秦有比这个更令孤感兴趣的东西了!”
“哦?不知大王感兴趣的东西是何物?只要是南秦的,我定赠与大王!”
“好,南秦第一娇女,果然豪爽。孤要的不是物,而是人!还是一个甘愿为独孤雍挡孤一箭,还敢阵前辱骂孤是胆小鼠辈的那个人!”那个邪魅的帝王缓缓从鹰椅上起身,朝她走了过来。捏着她的下巴,猖狂的笑道,“哈哈,只要她肯陪孤一夜,孤便放了独孤雍,并撤兵,放弃这触手可得的半壁江山!”
当时她记得自己闻言,如雷轰顶,半晌怔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原以为你多爱你的夫君,却也不过如此……”
“好,一言为定!”她不是被段暮云激将到了,而是,她当时太担心独孤雍,她一刻也忍受不了他被折磨。
于是,她当晚便留宿在段暮云的寝宫,承欢在他身下。他当时和她说了很多话,可她如今只记得一句,“你是孤见过最傻的女人!”
至今,她还记得这句话。她确实傻,为了一个男人倾尽所有,换回来的不过是他的弃如敝履,残忍嗜杀……
手紧紧一捏,手心的书信又变成团。
好的很,段暮云要她的尸体,可这会她的尸体只怕是早已焚为灰烬,她倒要看看独孤雍拿什么送给他!她倒要看看,没有两年和平盟约,南秦国如何休养生息,如何对抗北周大军!
这下,她有些期待接下来独孤雍和夏彩荷的表现了!
待皇上赶到时,大火已经将‘凤栖殿’焚为灰烬……
“为何会这样?”眼见成灰的‘凤栖殿’,那俊美的帝王,失态的推开阻止他进灰烬中的内侍,狼狈的冲进还有些火苗的灰场,挥舞着广袖,不停的在里面寻着什么。然而,他最终只在灰烬中,寻到一根烧的变形发黑的百合花金钗……
手捧那根金钗,低下头去看,泪水便颗颗滴落在手心,将金钗上的灰迹洗刷了去。这就是他在成亲那日送给她的,没想到,时隔数日,他和她就已经天人永隔了。仰起头,拼命的想要收掉眼中的泪痕,可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根本收不住。
天空,片刻便乌云滚滚,沉闷的令人发寒。
“说,这究竟是怎么起的火?!”他悲痛至极的声音,突然合着风声,回荡在皇宫凤殿院内。
跪地的淑妃闻言,单薄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臣妾不知……”
“不知?”前方的帝王猛地转身,顿时衣袂翻飞,发丝狂舞挡住他的俊颜,让跪地众人看不清他脸上闪烁的是不是泪痕。“不是你负责皇后丧葬事宜吗?怎会不知?”
“是长公主让臣妾负责处理皇后丧葬事宜,可……”夏彩荷话说一半,就觉得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感觉雍帝的目光越来越寒,让她本想好的推脱话语卡在了喉咙处。
她不能照实说,否则,就算是她因为担心妹妹伤势而回了中翠宫,可也无法遮掩她失职之过。就算将所有责任推到傻女身上,可傻女现在生死不明,谁知道她是不是也死在火里。显然拉她垫背行不通。就算傻女没死,拉她来做替罪羊,可她一个傻女留在凤栖殿,本就是她疏忽,她更是难辞其咎!
怪只怪她当时只顾着妹妹的安危,怪只怪她轻视了雍帝对大姐的感情,以为大姐做出背叛他的事,他会恨大姐,不会再理会她的身后事。
都是她太大意了!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凤栖殿会好好的着火啊!她也想知道这火是怎么起的呢!
“可什么?”雍帝上前二步,直接将她的衣襟拽住,将她提起来,狠烈的盯着她沾染了黑灰的脸颊,“看着朕,说,可是什么?”
眼前的雍帝是夏彩荷陌生的,她印象中的雍帝,总是优雅飘逸的,总是面含微笑的,总是目空一切的……
何时会如此凶狠的逼视她?粗鲁的捏着她的衣襟?
对了,他所有的温柔与宠溺,从来只是在看见大姐时才会展现出来的。她只是跟在大姐身后看到的。那些他从未对她呈现过一次,哪怕是唯一的一次欢愉,都是他和大姐赌气而沉着脸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