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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混血儿

《启示录》曰:这世上最容易使人衰老的只有两样东西,情愫和仇恨,情愫令人黯然销魂,仇恨让人绞痛入骨,至死方休。

————

小主人是自己回到柳氏飞鹰部落的护身符,必须救下!没有丝毫犹豫,昆仑一跃而起抓住藤蔓将自己甩飞了去。

“呼-呼-”柳名扬喘着粗气夺路而逃,眼角的余光惊恐地望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野兽,他绝不是故意要惹他的,而是被那只玛赛蓬鬃狮当做了猎物——在芸香海中,猎人和猎物的角色随时都有可能相互调换。

“吼——”雄狮张开血盆大口咆哮一声,纵身一跃向近在眼前的猎物猛扑过去。

突然,斜地里一道黑影闪电般横冲而来,“咚”地一声,昆仑抱着雄狮的脖子一起翻到在地,小主人听见身后的声响猛地转过头来,“昆仑!”柳名扬大叫一声,仿佛得救了一般,却禁不住摸了一把脖子,雄狮的涎水沾满了手掌,柳名扬打了个寒噤。

玛赛蓬鬃狮翻过身来,一爪子划在昆仑小腿上,顿时四道血口涌出鲜血,“嗥--”雄狮咆哮一声,将昆仑死死地按在地上,一口咬向昆仑的脑袋,腥风扑鼻而来,昆仑瞪大了眼睛,两手拼命地撑开狮口,尖利的牙齿瞬间将昆仑的手掌洞穿,鲜血洒落在昆仑沾满尘土和草叶的脸庞上。

忽然,昆仑猛地一探头,狠狠地咬住了雄狮伸长了的舌头,“嗤--”猩红的舌头生生地被扯下了一大截,兽血止不住地洒落在昆仑脸上,“吼——”雄狮咆哮一声,一只爪子狠狠地刨在昆仑胸膛上,另一只爪子打向昆仑的头颅。

昆仑猛地松开狮口,左手护在额前,右掌轰出——“九玄掌!”一道微弱流光一闪而过,随着昆仑的手臂没入雄狮口中,“砰”地一声闷响,雄狮头顶猛地一震,鲜血喷洒而出。

惊魂未定的柳名扬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只体型巨大的雄狮将昆仑按在身下,突然,柳名扬眉头一皱,他看见了!他看见了昆仑掌心一闪而过的流光!

头骨被震碎了的玛赛蓬鬃狮摇晃了两下,轰然歪倒下去,昆仑掰开狮口抽出血淋淋的手臂,胳膊被锋利的犬齿洞穿了两个血窟窿,昆仑翻身骑上雄狮脖子上,“砰-砰-砰-”三拳将狮头打得扭曲变形,昆仑一口咬住了毛茸茸的脖子,扯下一大片毛发,尖利的牙齿洞穿了雄狮的喉咙,疯狂地吮吸着兽血。

不远处的小主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仿佛陷入癫狂之中的奴隶,他看起来那么瘦弱,竟然能杀死玛赛蓬鬃狮,就是父亲也不敢单独面对玛赛蓬鬃狮啊!

···

飞鹰谷返回四方城的路上。

马背上的小主人时不时地回头望一眼跟在身后的奴隶,昆仑再次戴上了镣铐,这让他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卡塞尔部落对飞鹰谷的偷袭被成功击退,飞鹰谷损失惨重,将芸香海中的所有猎人紧急召回,四方城加派一千战士进驻飞鹰谷。对柳名扬来说,同样损失惨重,黑虎、黑豹失踪,多半已经战死,黑将军下落不明,幸而在芸香海边缘找回了昆仑。

···

次日。

蜷缩在熟悉的石圈中假寐,昆仑心中有些不安,他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他能够察觉到小主人对自己的态度产生了明显的变化。可是,忠诚的奴隶在飞鹰谷遭遇袭击时,与主人失散逃进丛林,而后突然出现,解救主人于为难之中,这个故事难道有什么破绽吗?昆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

故事没有破绽,唯一的破绽就是昆仑低估了小主人的视力和判断力。

终于,石圈外传来脚步声,有陌生人的气息,昆仑不由得紧张起来。果然,主人、小主人还有一位陌生人出现在视线当中,“昆仑,出来!”小主人唤道。

拖着沉重的镣铐,昆仑爬出了石圈,披散着的头发遮挡了眼睛,昆仑透过缝隙打量着那位须发斑白的陌生老者,从他的衣着,昆仑很快便能判断出他应当是柳氏飞鹰部落的一名祭司,那身并不算精细的青袍在镇南关用一个金币可以买二十件,然而在这里却是奢侈品。

“就是他?”老者疑惑地望着趴在地上的瘦小奴隶。

“嗯,麻烦祭司大人给看看吧!”主人说道。

祭司嫌恶地望了望昆仑黑黢黢的手掌,并没有什么举动,身后的仆人适时地端来一盆清水,“昆仑,把手洗一洗!”小主人说道。

昆仑抬头望着眼前的主人和陌生人,犹豫了片刻,将右手伸进了木盆,一盆清水瞬间变成了污水,昆仑按照小主人的命令,伸出了手掌:难道被发现了?!是在猎杀那只玛赛蓬鬃狮的时候?

祭司嫌恶地伸出了手掌握住了昆仑的手腕,昆仑猛地一惊,浑身紧绷着急忙抽回手掌,他的身体隐藏着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秘密,连父亲都不知道,只有义父和他自己两个人知晓。

“昆仑,别乱动,把手伸出来!”小主人低喝一声。

主人也对那位祭司练练赔罪,道:“祭司大人息怒,这个奴隶是在芸香海深处抓回来的野人,牠还不懂得规矩···”

终于,老者面带愠色再一次握住了昆仑的右手腕,闭目沉神,昆仑清晰地感知到一缕微弱的灵力侵入体内,好在那位祭司马上就松开了昆仑脏兮兮的手腕,旁边的仆人捧着一盆清水呈上。

“祭司大人,是的吗?”主人开口问道。

“嗯···的确是有灵气运行的迹象,不过有些奇怪——”

闻言,昆仑立即紧张起来。

“灵气并不太明显,有些虚弱,不过也应该算是凝聚了武元——你刚才说他是野人?从前也听说有个野人奴隶凝聚了武元,也是很奇怪,不过只活了七八年就死了···”

昆仑猛地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发现,也许是他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上面,否则就算他不是修炼者,也能够轻易感觉到。一个刚刚突破武元境界晋级武者境界的修炼者,显然并不会了解多少修炼之道——那不是虚弱,而是焚血大法自身的阴气!

“有劳祭司大人了,请祭司大人到正堂歇息,请进···”

小主人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最宠爱的奴隶,不,应该说是有些嫉妒,小主人说道:“昆仑,你知道什么叫作修炼吗?”

昆仑摇了摇头。

“你真是命好,糊里糊涂地就凝聚了武元,老黑跑哪儿去了你知道吗?”小主人又问道。

昆仑还是摇了摇头,老黑留在万窟山保护姐姐。

“唉···进去睡觉吧,以后自己多加小心,别忘了学说话,说不定以后我还去找你玩呢!”小主人竟有些淡淡的伤感。

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要被送走?要去哪里?姐姐怎么办?昆仑万分震惊。

正在此时,门外脚步声传来,一人走进院中——是一名蛮族女子?不,昆仑认得她,她的父亲是蛮族,她的母亲是从遥远的北方其他部落买来的汉人女奴。她继承了蛮族人乌黑亮丽的头发,眼窝虽比汉人深一些却也不似蛮族那样,清秀的小山眉中透着几分蛮人特有的张扬,高挺的鼻梁、娇艳的红唇都彰显着她的桀骜不驯,而白皙的皮肤却似汉族女子那样水灵、温婉,青色兽皮剪裁而成的皮衣紧紧地贴着凹凸有致的娇躯,胀鼓鼓的胸脯傲然地挺立着,却被主人强行裹在紧窄的皮衣里,毛茸茸的皮裤刚刚遮住膝盖,细心的主人在毛皮裤子上缝纫了几圈红色的丝带,丝绸在这里是极为珍贵的奢侈品,只有三圈一寸宽的红丝带而已。

美,即便是以汉人的目光,也是少有的美女,更何况还是一位混血美女,张扬与狂放、温婉与内敛完美地融合在那张绝美的脸蛋,即使是最卑贱的奴隶,也禁不住想去看她一眼。

“二姐!”小主人惊喜地跑了过去。

“名扬——”

明明满是亲情的笑容,为什么偏偏带着两分妖娆?!难道自己如此的不堪?!但昆仑却难以将目光挪开分毫,他绝非好色之徒!对这个美丽的蛮族女子,昆仑了解的并不多:她的父亲是主人的亲兄弟,五年前死于部落战争中,她的母亲应该死去很多年了,两年前她凝聚了武元,拜了部落中的一位祭司作师父,之后便几乎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的名字叫作柳妍。

“这个给你!”柳妍将一个小铁球送给小主人当作礼物,“不要随便乱用,很危险的!”

“嗯,知道了,谢谢二姐!”小主人的注意力便全部都放在那个小铁球上面,修炼者的东西对他来说无疑是神秘的。

“二伯呢?”柳妍径直走向正堂。至于奴隶,奴隶甚至不如一条狗!她根本没有发现院子里还有一个奴隶。

正在此时,主人笑盈盈地和祭司走出门外,“二丫头!”主人惊喜地上前两步,他口中的二丫头现在可是一名修炼者,而且是受到几位祭司大人看重的修炼者。

“二伯!”她像汉族女子那样礼貌,“祭司大人!”

“呵呵···柳不修那个老家伙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老者不无羡慕地说道。

这样的夸赞显然已经听了太多太多,柳妍谢道:“多谢祭司大人夸赞,二伯,您召唤我回来有什么事吗?”态度显然没有刚才对待小主人那么亲切。

主人愣了一下,脸色也并不太好看,说道:“二丫头,叫你回来没有别的事,就是看你一个人在外面太辛苦,让你回来把这个小野人带走,也好帮你干点儿粗活儿!”

什么?要把自己送给她当做奴隶?昆仑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多谢二伯,我在外面有师父照顾,过得挺好的,奴隶还是留在二伯身边吧!”柳妍的话不容置疑,态度更是坚决。

“二姐!”小主人忽而说道:“它是昆仑啊,你忘了吗?它很忠诚的,跑得快、力气又大,连狮子都打不过它,祭司大人说他凝聚了武元呢,你就把它带走吧,要不然阿爸就要把它卖给别人了!”

柳妍愣了一下,回头望了望趴在石圈外浑身脏兮兮的昆仑,“多谢二伯的好意,二伯时常要外出征战,还是把它留在自己身边吧!”

“你这丫头--”祭司笑了笑,说道:“怎么比你师父还倔,这个奴隶我刚才看过了,确实凝聚了武元,灵气也很凝实,很适合当做武奴,作为一名修炼者,没有武奴怎么能行呢!你父亲的事情,当初我是知道的,不能怪你二伯,这些年你二伯把你抚养长大,对你不好吗?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该放下就放下吧!”

柳妍望了望二伯,一时沉默不语。

正在此时,正堂里走出一位蛮族女人,“二丫头——”女人愣愣地望着院子里的柳妍,轻唤了一声,顿时簌簌地落下了泪水。

“二娘——”柳妍唤了一声,同样止不住眼泪,连忙跑进正堂,扑在女人怀中,看来在外面修炼的日子并没有她说得那么轻松。

···

黄昏,红艳艳的枫林更显得唯美、艳丽。

“哗啦-哗啦-”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绝美的混血女子牵着奴隶穿过枫叶林,迎着夕阳向西北方向行去。

————

《武圣经·九洲志·东胜洲志·大明王朝略》曰:大明王朝社安三十二年,河南道,兴安州治下永安郡,一夜之间,三十二万人化为枯骨,举国震惊,皆以为阴兵作祟、厉鬼杀人,国人惶惶不可终日,高祖严令六扇门彻查。

社安三十三年,高祖下旨,清剿各地阐教,斥其为异域邪教!大明王朝六大门派奉旨剿除邪教,六十万无辜教众惨遭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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