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心思毕竟先皇也只是动过,到底在最后尽管先皇知道了自己已经中毒,甚至是后来醒来之后却是一直没有提过此事。
而后来的正清殿之上,他先是看到了姚贵妃手里的那道遗诏,确认了确实是先皇的玉玺所盖,字体也是如出一辙,却是后来他竟是又看到了那道皇后娘娘交到他手中,由他亲自确认竟也是先皇亲笔所书,甚至最后盖的还是先皇的从不离身的密玺。
在加上之前先皇薨逝的最后一刻,他是确确实实听见了先皇让他们一众的奴才退下,单独同皇后娘娘说话,之后便是看见皇后娘娘哀戚的声音宣布了先皇已经薨逝的噩耗,当时皇后娘娘面上的憔悴还有通红的双眸他是看的真真切切的。
常年的察言观色,是真情流露还是巧言令色,他还是有那个信心可以辩驳出来了,常年的伴君如伴虎的生活,这是生存法则。
所有的一切在正清殿的最后都有了明了的真相,加上了悬于正清殿匾额之后的那匣子,先皇终究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最后还是将皇位传给了大皇子宇文宸。
可是,如今他手里的这密诏,这所书的内容,却是让他真的感到了一种无力感。他感到疑惑,莫非先皇真的有先见之明,要不为何会有这样的一道密诏。
一直以来,太子太过敦厚,在如今的三国鼎立之期,却是不是最好的储君,而如今看来,他也是明白,这太子殿下是真的要败给二皇子殿下了,只要他的这话一出。
“江公公。”陈皇后看见江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巨大的悲凉自心底透了上来,她缓缓闭上了眼,已及其平和的声音继续说道:“你且照实着说吧。”
陈皇后的话让江公公眼中的神色越发复杂。
“江公公!”严贺十分不乐意了:“这时辰越来越过去了,就算是雕金刻玉也够了!”
江公公看着手里的密诏,终是开口道:“这密诏……确实是真的!”
尽管是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里准备,只是陈皇后的身形还是不由得一颤。
“江公公,你可是看清楚了!”陈太傅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宇文楚却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嘴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就惊讶了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老奴服侍了先皇大半辈子,绝不会看错的,这密诏上头所盖的确实是当初皇后娘娘在正清殿上给老奴所见的那道遗诏是同样的密玺。”江公公说道。
看着陈太傅有些失望的眼神,江公公其实自己的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好受,只是他却是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如今大皇子大典之上竟是从授业台之上摔了下来,那么之后的流言如何能不严重,就算如何的争夺,却是不能只偏向一方的。
若是今日他扯了谎,势必日后只会引发更大的争乱,倒不如就按着密诏所行,毕竟这是先皇的意思。
不论如何,宇文国的天使不能乱的,还有两国一直在虎视眈眈着!
“哈哈哈!”严贺朗声一笑,视线对上了陈太傅已经不知道有多冷沉的脸,一副慢慢得意之色:“江公公,那倒是劳烦你将密诏上所书的照实了给群臣百姓念念!”
“娘娘。”一旁的搀扶着陈皇后的大宫女菲儿看着陈皇后越发苍白的脸,还有那周身散的寒气感到了没来由的惊慌,当下担忧地低声开口:“娘娘,您可要撑住啊,太子殿下如今还是昏迷不醒,您可是千万如何都不能倒下啊。”
陈皇后当然明白,宫女菲儿的话她如何能不明白,只是,当真的到了这一刻,棋差一招,满盘尽败的颓废感确实如何也是挥之不去的,直到这一刻她知道,理性有时候无法控制住躯体真正表达出的感受。
“朕秘拟,朕自定大皇子宸为太子已是祭天谢礼之命,他日定是登顶宝位之人,只是若是有天意扭动,降下先知,则佐朕之二子宇文楚上位,若是昌顺,新皇顺利登位,次拟自新皇登位之后便为废诏,严卿亲存,不可在非紧要之时示之外人,圣元二十一年春,朕亲拟,密玺为印,另有一匣交托严卿。”
江公公将密诏之中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尽数读了出来,在场的一众臣员和百姓人人目瞪口呆,这是他们的先皇未卜先知了啊!
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的君无忧,星眸扫过一众已经被这一系列的事情牵着鼻子走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可笑,只是却也是不得不服了宇文楚玩弄手段的本事。
皇宫之中出了他宇文楚有安插人手,他君无忧岂会是吃素的,昨日他便收到了宫中的内人向他禀报了那密玺早就已经被人李代桃僵了,只是陈皇后却是不知道的。
当时他本是要告诉陈皇后,却是知道就算是让陈皇后知道了,却也是已经来不及了,就算知道,按陈皇后的处事,他料定今日也是一样的场景,陈皇后定会背水一战。
而如今宇文楚演的这场戏,备的这一幕确实让人应接不暇,他是料定了太子宇文宸根本就撑不到大典结束,甚至是连那密诏的仿真程度都是瞒过了常年在先皇身边的江公公。
这样一来,他宇文楚成了名正言顺,也是从旁敲侧击的一面借着流言凸称了太子宇文宸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毕竟百姓才不会听你解释所谓的中毒并且是强撑着来赴登基大典。
这只会让人觉得是虚伪的说辞。
先机是让你宇文楚占尽了,只是我君无忧若是想要护的人,还是她会在乎的人,我是费劲所有的一切都会为她做到!
一通的旨意宣完 ,陈太傅已经是踉跄了脚步,随即也是恍然大悟,只是将如刀的眸子射向了一旁此刻表现的十分得当的惊慌神色的宇文楚,那气度依旧是谦和的,只是他却是知道在那谦和的人皮之下,掩盖的是怎样肮脏的一颗狼子之心!
云丞相眼里涌出笑意,面上挂着的何尝不是恰到好处的吃惊,只是却是持续了一会,也是朗声沉道:“先皇真是未卜先知,既然是天意如此,圣意如此,今日本就是已经是登基大典之时,礼官何在?”
云丞相高声的问话,让原本还有些呆怔的礼官反应了过来,当下出列躬身说道:“下官在。”
云丞相扫视了此刻脸色苍白,却是只字未言,目光已是有些涣散的陈皇后,还有那在宣布了如此重大的额事情之后仍旧昏迷的宇文宸,看着那礼官再次问道:“若是当下再行授业继位大典可是妥当?”
“这……”礼官只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却是在抬眼看见了云丞相眼里的寒意还有意味分明的提点之后,当下说道:“今日都是吉时,自是妥当的。”话语一落,却是觉得自己已经冷汗涔涔,背湿一片。
“既是如此。”严贺朗声说道,随即竟是伸手探向腰际,接下了一个包袱包裹的东西,随即将包袱揭开,只是这次竟是取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匣子。
那盒子纵然是经过了半月之余的时日,满场的文武百官却是依旧记得这匣子分明就是与那日正清殿上出现的两个匣子一模一样!
只是这个匣子之上刻得却是一个楚字,众人恍然,只怕这就是方才密诏之中提到的匣子了。
陈皇后往日本是丰腴的面颊,经过了这些时日的操劳本就是无许多的血色,如今更是惨白如纸一般。
她想起了当初正清殿上,宸儿的仁慈,她的没有阻止,终究是让这匹狼卷土重来了,这局却是布的精妙,布的绝伦,甚至是滴水不露,若是她没有猜错那宫中的密玺定是被人盗窃过了,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步步经营,处心积虑,多年的人脉培养,宇文楚啊宇文楚,你确实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陈皇后惨然一笑。
也是,她早该想到的,姚贵妃本就不是一个好相与之人,宇文楚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棋差一招,技不如人,她,认了!
只是!
陈皇后转眼看向昏睡着的宇文宸,眼里有着坚定和决心。
她要护着宸儿,只要宸儿一日还在,那么宇文楚今后的日子就别想过的安稳,视线移向云霄。
云霄当然明白,放在腰际刀柄之上的手越发攥紧。
此刻的他感受到了陈皇后的视线投来的炙热,云霄转眼对上陈皇后的视线,从陈皇后的眼里他知道了陈皇后的意思。
云霄的眼里坚决的神色充斥满眸,陈皇后的眼神在告诉他,就照着先前的计策行事。
在昨夜他们便已经拟定好了万全之策,只是后来无忧提出了若是事态突变。
让宇文楚的狼子野心得逞,那么就只能是走为上策了,皇宫之中却是万万都不能再回的了。
今日是个机会,就此离了皇宫,按着无忧世子的计策,启程边关,贤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