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番景象,城内又是一番景象。
骄阳越发的灼人耳目,照得法场这处的刑场之上,刀斧手手上的大刀精光晃眼,只是那刑台之下围成了人山人海的人群却是情绪高昂,就算是被那刀光反射的亮度灼了眼,却是依旧是目光灼灼地紧盯着那刑台之上。
那分别坐在严贺左右的两名官员此刻的眼神都是直直地注视着那标记时辰的指盘之上,当下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随即便是点了点头,只见左侧的官员拱了拱手,对着仍旧在闭目养神的严贺开口道:“将军,午时三刻的时辰到了。”
“嗯。”严贺应了一声,随即便是睁开了那充满凌厉的眸子,再次望向了刑台之上,极快地扫视了周围的百姓一眼,确定没有其余的异状之外,坐直了身子,伸手便是取过桌案之上的令牌,对着那桌案前的地上掷去,沉声说道:“行刑!”
震地有力的声音响彻这方,刀斧手都是齐齐得饮了口酒,发狠地喷洒在锋利无比的大刀之上,这场景让身在刑台之上此刻已经是俎上鱼肉的丞相府的一众罪人中的不少人当下便是再次喧哗,声声喊冤,有的胆小的甚至是直接就这么昏了过去。
只有云丞相仍旧是面如常色,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云丞相一旁的白氏还是傻愣愣地呵呵笑着,仿佛是身在自己的后花园之中一般,在看过去,一旁的云瑶此刻的眼神呆滞,仿佛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大变。
那一声的“行刑”也是彻底掀起了今日法场的高潮,一众的百姓别提那是有多兴奋地看着那行刑台上。
倒是有些竟然是带着儿女来的母亲,也是发现了这一幕太过于血腥,兀自捂住了自家儿女的双眼。
终于,一众的刀斧手都是齐齐举起了屠刀……
手起,刀落,血溅,头落!
伴随这一历史性的一幕的开始也是宣告着宇文国的一国权相云谢书彻底的退出了政治的舞台,也是终身的退出,还是临死之前背负上了不忠的罪名就此身败名裂,全府问斩的告终,甚至是没有等来某些人希望的赦免的旨意。
严贺有些厌烦地扫了那刑台上的一片狼藉和血腥,开口道:“可是都结束了。”
坐在严贺两侧的官员都是仔细地环视了那刑台一眼,确认之后 ,开口道:“所有的罪人已经是尽数伏诛了。”
听到了确切的答话,严贺猛地站起身来了,微眯了眯眼看了眼苍穹,随即收回视线,再次开口道:“及时如此,严某便先行离去了,剩下的事情就劳烦两位大人了,严某还需进宫回禀圣上今日之事。”
“将军且去,剩下的事我等必定办的妥妥当当的。”两人都是站起了身来,对着严贺微微俯身恭敬地说道。
告别了这方的法场刑台,严贺上了骏马倒是没有做马车便是急急朝着那皇宫的方向而去了。
一阵的疾驰,一刻钟的功夫便是到了那皇宫的大门之外,守门的兵卫见了是严贺,便是恭敬地行了礼,直接就是放行了。
严贺驾着马直接便是进了皇宫之中,又是一阵的奔驰之后才下了马,撤了骏马徒步便是朝着那乾清宫而去。
步行到了乾清宫还未进去便是便外头守职的公公拦下了:“将军且留步!”
严贺定睛看去,却是见原来是楚合帝宇文楚身边的贴身服侍的叶公公,当下问道:“可是公公有事?”
虽然是问句,却是慢慢的傲慢和不屑,平生之中,严贺最厌恶的便是太监,倒是那叶公公也不生气,当下笑着说道:“将军料事如神,奴才是皇上让候在这乾清宫外等着将军的,圣上如今是去了淑妃娘娘的未央宫那儿,圣上说了,若是将军随后来了,便先行回去吧。”
严贺一听猛地皱起了眉,正要说些什么,转念之间想到了什么便是笑着对叶公公说道:“既然是如今那严某便先行告退了。”
只是严贺离开了这方的乾清宫之后却是并没有直接出宫,倒是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朝着那荣华宫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荣华宫
夺人心智的惑人幽香自精致的香炉之中袅袅升起,贵妃椅上,一抹紫色的窈窕身姿半倚在上头,淬着嫣红豆蔻的如玉柔荑半支着脑袋,如羽的眸子轻阖起,这时的荣华宫的正殿之内一片的寂静,只有贵妃椅上的靓丽夺目的美人发出的浅浅呼吸声。
须臾之后,便是由宫女的脚步声踏进了这方的正殿的外殿之内,隔着错落的珠帘,帘后贵妃椅上的美人勾了勾唇,如羽的睫毛轻动,却是没有睁眼,却是可见那美人已经是醒转过来了,或者说其实并没有睡去。
宫女的进来,身后跟着一名一身太医装扮的男子,背着匣子踏进了这方的正殿的外殿,弯身半立着没有再行进一步。
倒是那宫女走上前几步,到了隔开了外殿与内殿的珠帘前小声地带着试探性地开口道:“娘娘?”
听到了宫女的呼唤声,贵妃椅上的云梦轻声地“嗯”算是应了,随即便是唤了一个姿势依旧是倚在那贵妃椅上,一副慵懒的模样。
宫女听见自家的主子应声了,当下也是明白,掀开了珠帘便是走了进去,来到榻前,弓着身子说道:“娘娘,贾太医来了。”
“哦?” 云梦听见了宫女的回禀之后,这才缓缓地睁开了水眸,略略坐起了身子,柔柔地开口道:“让贾太医进来吧,帮本宫诊诊脉。”
“是。”宫女应了一声,随即便是再次掀开了珠帘走了出去,之后便是领着贾太医走了进来。
贾太医一路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抬起脸同云梦直视,当下便是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身上带来的帕子交给了宫女,让宫女放在云梦的手臂之上,自己则是跪地行礼道:“微臣见过媚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云梦挑起黛眉看着那循规蹈矩的贾太医,仍旧是语气柔和地说道:“大人快起身吧,没得这么些个虚礼。还是替本宫诊脉才是要紧事。”
“是,娘娘。”贾太医复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云梦的跟前,替云梦把脉。
只是这脉把完,那贾太医只觉得眼皮一跳,心里咯噔一声,暗暗喊遭,这次是摊上真麻烦了,想不到自己刚当上太医不久,便是遇上这么件事,头回给宫中的权贵妃子看脉,真是看出问题来了。
“本宫这是怎么了呢?怎么见着贾太医从方才开始请脉便一副剑眉紧锁的模样?”云梦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样的一番话听在贾太医的耳里却是异常的刺耳,仿佛要噬人魂魄一般,让他不由得有几分觉得渗人。
想到这,贾太医越发地低垂了眸子,恭声地说道:“且容微臣再把上一会儿的时辰。”
“那便继续吧,知秋,你先去外头瞅瞅是不是已经是午时三刻已过了。”
那静立在一旁的被云梦唤作知秋的宫女闻言应了一声便是退出了这方的内殿之中。
云梦这样的话还有宫女知秋的配合,让贾太医的心里已经是知道了十有八九了,方才他来的时候便是已经是过了午时三刻的时辰了,这宫女知秋显然是不可能不知道,现下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应声走出了这方的内殿,这摆明了接下来的事情只怕就是要拉他进到一个未知的所在了。
或者荣华富贵,或者万劫不复!
“怎么本宫瞅着贾太医似乎是有些走神了啊?”云梦带着揶揄的话响起。
这让贾太医猛然从深思中晃过神来,当下不再诊脉便是急忙跪地,后背已经是冒出了涔涔的冷汗,怎么说自己也是初到太医院不久,强自稳定心神说道:“回娘娘的话,娘娘的脉臣诊完了,娘娘身子并无大概。”
“哦?”云梦看着那越发低着头的贾太医,只是复有慵懒地靠回了贵妃椅上,伸出淬着丹红豆蔻的纤手在眼前来回比划着,微蹙着眉说道:“那为何本宫今日总是嗜睡的很,还时常的恶心犯呕,这又是何故呢,贾太医。”
贾太医已经感觉到额前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心里却是恍若明镜一般,如今这媚妃娘娘的传闻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媚妃娘娘进宫的日子不过是数日,如今却是有着一个多月的身孕,那么关于媚妃娘娘严媚儿便是先前侧妃云丞相之女云梦的事便就是真的了,而这腹中的孩子便是先前就是有了的,可是如今却是不能让人所知道的的。
“还请娘娘恕微臣计浅眼薄,对于娘娘所说的还有方才的脉象,微臣实在是……”
“贾大人!”云梦猛地打断了贾太医要接着说出来的话,再次开口道:“你说这人是不是该往高处走呢?还是说总是有那么一些人喜欢往死里去呢?”
贾太医本就是壮着胆子要说出原本的一番话,如今被打断还是云梦说了这么一番话当下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