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赐之地没有战争,在神的辉耀下怎么可能有战争呢?不过就是一些对异端的镇压而已,镇压异端这种事,能算是战争吗?
虽然说没有战争,也仅仅有欺负平民的镇压,但是身为骑士还是强,骑士的选拔十分的严格,一百个战士里面都未必能够产生一个骑士,每一个成为骑士的人都至少打败过一百个战士!更何况骑士比战士的装备好太多——全套的盔甲,剑,矛,还有马。
一个战士的战阵编制甚至很难抵御一个骑士的冲锋。
站在胡元眼前的,就是这么一位骑士。
穆旦所在城市唯一的骑士。身居高位而不放纵,有绝对武力而不骄傲,每天勤勤恳恳的锻炼自己,让自己的肉体更为强大,让精神更为虔诚。
信仰不容亵渎,骑士的心中对胡元有着极大的不满和愤慨,但是教义中的仁爱教条又让他有些下不了手,对方手无寸铁,而且仅仅是一个孩子。
但是他却不能因为对方仅仅是一个孩子就轻视胡元,这不是普通的渎神罪,而是神的对立面,恶魔对神的冒犯。
所以,他不会有丝毫的懈怠。
“我们无意在这片土地上多做纠缠,我们只想去到另一边!”胡元说。
眼前的这个人给了他沉重的压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机会去打出那一拳,因为对方身上有武器,攻击距离比他长了不少。
他现在身上没有任何的护甲,锋利的宝剑很可能在强大的力量驱使下,将他一刀两断,所以他不得不谨慎,甚至有点想服软。
“恶魔的出现即是罪恶。”骑士没有说多余的话,开始一步步的逼近胡元。
……
“啊!”
但是在另外一变,却横生变故。
一个弓手躲藏在阴暗处,偷袭了他们。
“可恶!”巴罗纳的精神高度集中,在一瞬间无视掉了利箭入体的痛苦,脑中回想着那一箭射过来的轨迹,仿佛抓住了一个点。
反手就是一箭。
弓箭是巴罗纳保护穆旦唯一的力量,他知道自己力量不大,如果练习剑或者矛面对敌人胜算都不大。
所以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练习弓,一有机会就抓住弓不放,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弓之中,一弓一箭,仿佛成了巴罗纳肢体的延伸,控制起来十分的轻松。
即使是这样的他却从未有想过,能在看不到目标的情况下出箭了。
那一箭是冲着穆旦去的,他看到了草丛的微动,闻到了弓箭独有的气息,而在箭出现在视野中的那一刻,他挡在了穆旦的身前。
而对方瞄准穆旦射出的那一箭彻底湮灭掉了他的理智,仿佛抢掉了猫口中的小鱼干一样,不可饶恕。
他甚至没有感知到那一箭射出弓弦的崩断。
巴罗纳的感知一直在射出去的箭上,他感知到了箭射中了。
然后巴罗纳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力气,随着冲刺的惯性,倒在了地上。
“喂,你在看哪儿呢!”而胡元对面的骑士看到胡元愣神的一瞬间,立马拔剑冲了过来。
而胡元仅仅是一愣神,就笼罩在剑光之下,仿佛在下一刻就会被斩成两半。
胡元毫不犹豫的向前一滚。
都没有来得及思考,全靠身体的反应,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往前滚,正常来说不是往后滚躲开攻击距离是最好的选择吗?
而在滚完了之后胡元才缓过神来,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骑士的怀里不知所措。
但是他随即就反应过来了,这可是绝佳的输出环境,不管骑士的剑术有多厉害,到了拳头的攻击范围,那么迎接他的只能是毁灭。
“砰”
一拳。
拳头深深的陷入了骑士的胸口,而身上的盔甲则是四散崩裂,肉眼可见的气劲透背而出,带着骨头崩坏的声音带走了骑士的生命。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从巴罗纳被射击到胡元杀死骑士。
穆旦张开的嘴巴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没有一拳一掌的来往,只有箭箭到肉。
骑士被击飞了,但是手中的剑却没有松开。
剑尖划过了胡元的左臂,留下了一条深深的伤痕,血瞬间染红了脏兮兮的袖子。
“啊!”这个时候穆旦才尖叫出生。
而之后却只有呆立当场,一脸崩坏。
“你会包扎吗?”胡元扯下了骑士的披风,走到巴罗纳的身前,虽然说那支箭在巴罗纳身上没入很深,但是胡元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器官,就算被贯穿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所以这个时候自己的伤势还严重一点。
至于穆旦?
看她一脸崩溃的样子胡元就不愿意去接触她,这个时候她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会,但是……”巴罗纳惨淡的笑了笑,“这箭上有毒,我已经动不了了。”
“!”胡元一惊,然后了然,“你做到了你说的。”
“我……很……开心。”巴罗纳说。
“我会带她出去的。”
毒性太过于猛烈,巴罗纳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但是胡元你看懂了他眼中的期待。
就算是死掉了,也想让穆旦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东西么?就算是死掉了也放不下心来么?之后怎么样你也看不到了啊,笨蛋。
胡元是不怎么看得起巴罗纳这个人的,因为他不敢说出自己的情感,理由仅仅是他是门房的儿子而穆旦是小姐。十分的不爽,明明已经有哪怕是奉献自己生命的觉悟了,却不敢打破常规。
但他不是死在压迫之下,不是死在无聊重复的生活中,那么胡元认可。
而在草丛里看到那个被弓箭穿眼入脑的偷袭者之后,胡元甚至对他有些崇拜了,这个人,很厉害,如果巴罗纳没有杀死那个偷袭者的话,即使杀死了骑士,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会被骚扰、会被报告位置、会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毒箭收割性命。
“他怎么了?”穆旦跪坐在巴罗纳的身前,抬头问胡元。
“死了。”胡元没有丝毫的转弯抹角,之后自己也可能死去,如果她承受不住的话,不如就在这里承受不住吧。
“我知道。”穆旦带着哭腔,“他怎么死的?”
“被偷袭者射中了毒箭。”胡元并不知道巴罗纳是帮穆旦挡箭才中箭的。
“他帮我挡了一箭,才中的,他明明看到箭来了……”穆旦喃喃道,魂不守舍。
这样吗?
胡元更为敬佩巴罗纳了,胡元和穆旦的理想是离开这个地方,去寻找自由,而巴罗纳也有着同样高尚的目标——保护穆旦去寻找她想要的。
“是我误会你了,兄弟。”胡元自言自语,这是个为了理想不顾一切的人,从本质上来说和他们并无两样。
“……”
“他是为了我才死的!”穆旦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哭得撕心裂肺。
而胡元却没有想要安慰她。
胡元自身缺少情感,长期在胡意气场的改造下,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哭了。
没有人帮他,他只能自己给自己的手臂包扎,扯掉袖子之后,用骑士的披风来包扎,虽然包扎得很难看,但是好歹把血止住了。
骑士带来的马就停留在草地上没有离去,在悠闲的吃着草,而那个死去的偷袭者留下了一把看起来还不错的弓和一壶毒箭。
弓和箭明显比巴罗纳自制的好上不止一个档次。拿在手上的感觉都不一样,有种弓本应该如此的合适感。
骑士留下的盔甲和剑胡元是用不上的,尺寸太大了,会破坏身体的平衡。
战利品是丰厚的,骑士自带的兵粮丸几乎完全解决了胡元的问题,吃下一粒之后用拳之后的饥饿感就已经完全抵消掉了。
等到胡元清点完战利品之后,眼看穆旦还没有缓过神来,呆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也坐在原地,拆开了包扎,开始细致的处理伤口。
伤口很干净,但是为了预防可能的感染,胡元还是用水仔细的清洗了伤口,然后在用看起来比较干净的一截披风包扎了起来。
没办法的事情,走到现在,胡元身上并没有一块干净的布。
“把他埋了吧。”
终究他们还是要继续前进的,不管穆旦怎么崩溃,不管胡元受伤如何严重。
但是走之前,总有一个庄严的仪式。
只有一座小小的坟,陪葬的是他的弓和箭,墓碑是骑士的重剑。
终究没有找到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