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人后,不会感觉到恐惧,不会感觉到恶心吗!”
“不会,我是恶魔,杀人就像普通人杀牲口一样,你杀鸡会感觉恐惧,会感觉恶心吗?”
“不知道……我没有杀过……那么如果我让你不高兴了,你会杀掉我吗?”
“你会杀掉小木吗?”
“我在你眼里和小木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也差不多。”
“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会保护我吗?”
“会”
“可是……”
“无关你是谁,我答应了会带你出去的吧。”
“嗯。”
没有兴奋,没有恐惧,也没有恶心。
朋友和敌人同时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胡元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理智的觉得很可惜,少了一个忠实的盟友,之后的路可能会难走一点。
“你是不是一点情绪都没有啊?”
“我从小就这样。”
直面死亡这件事只能由自己走出来,谁安慰都不管用,而且胡元根本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安慰,因为他根本没有体会到穆旦所体会到的那些情绪。
而沉默的正好是穆旦所需要的,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历程,总的来说算是走出来了。对胡元的好奇压过了悲伤或者说是愧疚的情绪。
一路上各种问题问得胡元不胜其烦,却又没有怒气叠加,只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胡元……”
感到了胡元的不耐烦之后,穆旦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了。
“怎么?”
穆旦不好意思说话只是她的感受,胡元却从没有不理会她的想法。即使他再怎么没有情绪,但是从贫困区长大的他从小就经历了过最冰冷的待遇,所以懂得温柔待人。
“那个……我屁股疼。”
那一匹战马还算是温驯,被胡元压制之后就没有什么异动了,但是仅仅是坐在马上,也让从未锻炼过的穆旦吃不消。
“吁~”
“你站起来试试?”胡元说,“扶住我的肩膀,站在马背上。”
胡元暗骂自己考虑不周,骑士骑马的时候会脚踏马镫,屁股并不会直接坐在马鞍上,所以能够长时间的骑行,穆旦和他都脚短,所以马鞍只是一个摆设,而蹬不上马鞍他们也只能让马漫步行走。
胡元是从小锻炼,体质异于常人,力量大耐力好,这么一点疼痛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影响,但是他忽略了穆旦的感受,早知道在之前就把那个骑士的内衬拔下来当坐垫好了。
但是现在胡元却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我……我怕高。”穆旦稍微站起来了一下,就马上坐下了,而生疼的屁股挨着马鞍又是一阵疼痛,让她惊呼出声。
“那我们只有下马走了。”
骑马和步行的速度相差并不大,所有的行李都交给马来承担了,他们走起来很轻松。本来骑马也只是照顾到穆旦走不远。
“我走不动……”穆旦的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了。
“你抱我好不好?”
抱?
胡元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倒是可以试试。
“那你小心点到我前面来。”胡元说,同时夹紧双腿,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马背上。
“嗯。”穆旦没有想到胡元就这么答应了,而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想到了怎么去解决问题,完全没有考虑到长久以来形成的价值观,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这样接近男性,会被沉湖的吧?
但是他居然答应了唉!
不愧是恶魔!
但是……
专一地想怎么解决问题还好,但是一想岔了就难免有些小心跳,本来应该稳稳当当地跨到前面去的步伐也出现了差错。
“小心!”
倒是胡元,从来没有想过穆旦能够平平安安的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一直警惕着她出问题,在穆旦脚滑的一瞬间,伸手框住了穆旦的腰,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嘶!”
但是他却忘记了自己左臂受伤的事实,疼痛瞬间席卷了他的神经。
“你还好吧!”穆旦被胡元抱住的时候还有些面红耳赤,心有他想,但是听到胡元的痛哼,瞬间想起了那血淋淋的场景。
“手感挺不错。”只是疼痛的突然加剧而已,对胡元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而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害怕痛苦的软弱的话,对穆旦的影响应该很大。
“你!”穆旦瞬间大红脸,但穆旦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这个时候还是交给胡元来调整姿势比较好,自己任何动作都有可能让胡元的伤势更加严重。
“这样抱着可以吗?”胡元调整了一下位置,把穆旦主要的重量都交给右手来承担。
“嗯……”这一声小到胡元几乎没有听见。
但是大概也就那个意思了。
在到达边陲之前,还要经过一个村庄,而他们本来的计划是没有这个村庄的,但是现在胡元受伤了,必须得去这个村庄找一点伤药,不然伤口感染了的话,几乎就是死局。
“等下我们到了那个村庄,分两批进去,你先进去,然后我再跟着进去,先摸清楚地形,再找机会偷药。”胡元安排到。
穆旦现在满脸都是灰尘和泪水的混合物,头发也披散不整,一眼看去完全是一个流浪的小乞丐,哪儿有她身为小姐时候的活泼可爱。
但就是这样外表的她此时眼中却闪烁着光芒,和第一次见到偷吃早餐的眼神暗淡完全不一样。
“那我去了哦。”远远的能看到有村子存在的痕迹了,此时已经是晚饭十分,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
“低调,小心。”胡元要骑着马绕过村子,到路的另一边去拴马,等得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好随时逃跑。
“放心啦!哦,对了,小木给你!”胡元语气中的关照让穆旦十分的受用,预约的迈着步子走开了。
就在穆旦转身之后,胡元脸上带着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手臂上的伤口比他想象中来得更为严重。
胡元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注意,小木偷偷的溜下了马。
……
哲巴尔是生活在靠近边陲重镇村子里的一个小混混,这一天和往常一样,他吃了饭,就跑出了家门,和同样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们一起游荡在村子里,看到哪儿有新鲜的物什就抢过来玩玩,开心了就拿走,不开心了,就把小摊给砸了。
反正他们靠的又不是这些附近的小农民过活,驻军运粮的时候前去装装可怜,不就什么都有了?
整个吃喝不愁的生活状态,四肢不见得粗壮,而肚子倒是圆滚滚的。
哲巴尔最近的主要矛盾就是不可描述的欲望。
年纪有那么大了,而他家却又不是什么显贵之家,小村庄里倒是可以横行霸道,但是任何一个有信仰在身的人都可以俯视他们这些人。
谁家有个好闺女到了出嫁的年龄,等到他知道的时候,早已许配给了信徒,而另外的不是年龄不到,就是长得太过于寒碜,小爷看不上。
我的天呐!
那是什么!
眼前走过了一个小乞丐,虽然说衣着褴褛,但是却一眼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女孩,脸上虽然脏兮兮的,但是精致的五官却有让人一眼着迷的魅力。
哲巴尔对天发誓,加上偷看的所有女性,都没有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漂亮。
神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祈祷,所以送了一个小女孩到我的身边,看起来也差不多到了可以娶为妻子的年纪了。
仅仅是一眼,就让哲巴尔的念头翻滚不休,而这个女孩一看就是难民的身份成了他立马就敢下手的理由。
“你们看那里。”哲巴尔指着那个女孩对身边的狐朋狗友说。
“一个小乞丐?”他的朋友们看起来并没有看出来这是一个女孩,可能还不到那个年纪,可能根本就是生而愚钝。
“不是!”哲巴尔嫌弃的一摆手,“那是一个女孩,一个逃难的女孩,我敢打赌洗干净之后她一定很漂亮。”
哲巴尔仿佛着了魔,靠在街角的土墙上,怔怔地看着那个女孩。
“兄弟,你是想把她抢过来?”有人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帮我一把,兄弟。”哲巴尔也露出了笑容,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然后呢?”
“然后我们可以共同享用嘛。”同样的,哲巴尔也瞬间明白了这几个人的意思,但是他全然不在乎,不就是一个女孩儿吗。
神既然听到了我这一次的祈祷,那么下一次祈祷他一定也会听见的吧。
穆旦还自以为伪装得很好的在四处观望。
还没有等她看到药房的位置,一只手突然从背后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随后又有人抬起她的身子,钻进了小巷子里面。
穆旦瞬间惊慌了,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画面,她本以为是胡元和她开玩笑,随即又否定了,这些人身上令人厌恶的体味让她闻到了,完全不是胡元身上好闻的气味。
她好后悔,后悔没有坚持和胡元一起走,她只是想多帮胡元一点,让胡元看到她还是能帮他做一点事情的,而不是纯粹的累赘。
但是好像已经晚了。
刚开始她还在挣扎,但是看清楚了对方的人数之后,她没有挣扎了,挣扎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唉……”
饭后坐在街边抽烟的老人家余光看到了这一幕,为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又一个好儿郎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