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在白宇笙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女生的哭泣,就像第一次见到陆曦流泪时那样,不知所措。
“谢谢你。”江筱菲微笑着擦拭眼泪,她不知道白宇笙对于这一切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词穷的自己,能想到的只有感谢。命运作弄下,眼前的这个刚刚成年,脸上稚气还未消尽的少年,付出了一切,没能做任何抱怨地付出了一切。
“谢什么?”白宇笙不知道江筱菲在想什么,对于这莫名其妙的感谢,他越发地感觉束手无策。
“没什么……”眼泪擦完,她轻笑一声,“说了你也不懂。”
“她到底什么意思?”白宇笙挠了挠头,这江筱菲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又说什么谢谢,他只觉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若还有记忆,他一定会发现当下的感觉和第一次见到陆曦时一模一样,虽然有记忆的话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没办法,对于这件丝毫找不到逻辑的事情,他只能将其全部归咎于失忆的原因,不再细想,哦了一声表示回答。
略做商量,两人开始了短暂而又漫长的等待。
夜晚,出奇的,白宇笙竟很晚很晚都没有睡意,孩童一般精神百倍地期待明天。说来也怪,整个晚上一个人呆坐在那里,大脑里幻想江筱菲白天说的一切,他竟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反倒是嫌时间过得太快。
夏日的夜晚一如既往地短,感觉天黑了没多久就天亮了。看着透过窗户映射进来的微光,白宇笙不知为何心情大好,做了个深呼吸,大步走向阳台。
说来也巧,江筱菲家的阳台刚好是面相东方的,虽然有高楼遮挡看不见初升的太阳,不过初阳照射出的那一抹黄晕倒是令大楼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白宇笙张开双臂,吹着独属于夏日清晨的微凉的风,心旷神怡。
他本想再做一个深呼吸,却猛然发现身体不知为何竟变得无比沉重,那不是来自外力,而是源自体内的感觉。他只觉得当下自己似乎没有一点力气,甚至连抬起眼皮都有些费劲。他本能地因疲劳想大口大口喘息,却发现呼吸道如同被单向堵塞一般,有出无进。
他是亡灵,虽然呼吸作为生前的本能很难被取代,但不呼吸对他来说倒也没什么。不过问题不再这里,这显而易见的异常才是关键。
他下意识地想去找江筱菲帮忙,但不知为何,明明双腿还能支撑着身体站立,却一步也抬不起来,身体也并没有因为失去力气而倒下的迹象,只是僵硬在那里。
他索性封住呼吸,闭上沉重的双眼,垂下双臂,不浪费一丝多余的力气,然后开始思考。
“这个状态是怎么回事?啧,怎么办?怎么办?”他皱起眉头,又立刻松开,然而这并非是他有了什么灵感,而是真的连皱眉的力气都没了,“该死,没一点儿劲,我……我……”
终于,他僵直的身体开始逐渐软化,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恢复了,正要狂喜,却在下一瞬陷入绝望。
没错,他的身体的确变得可以自由活动了,但也正因为恢复行动力,令他意识到自己其实连活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丝毫不剩。
咚!他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没有表情,或者说表情如死亡般平静,放松。或许这是最适合他的表情,但他自己不这么想,或者说他根本没办法这么想。
他此刻绝望的心情前所未有,即便是死亡也无法让他如此绝望,他还有一些意识,但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想去思考出路,去寻找帮助,却又没有一点儿力气去做这些事情,偏偏又没办法失去意识。
面对此刻的煎熬,他又怎么会想得到无论是无力感,还是绝望感,都并非全部来自于自己。
突然,大脑如同断弦一般,不再有什么强行支撑他的意识,终于,彻底昏迷了,这一刹那,他甚至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了。
他是昏迷了,可之前他倒下时的那一声响,却吵醒了许雯,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步一顿地朝阳台走去。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本不应该被拉开的窗,竟没有丝毫在意,还以为自己做梦听错了,拉住窗帘就又蹒跚着回到了卧室。
当然不是她刻意无视白宇笙,也并非她没有注意到阳台上正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而是她真的没看见他。白宇笙的隐身能力被开启,而开启它的人却绝对不会是白宇笙,不说他没有力气使用能力,就算有力气,他也不会呀,要知道,第二十天时,他只有升降存在感这一个能力的记忆。
…………
“诶?他去哪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别急啊小枫,我再找找。”
“嗯我不急,你慢慢找。”
不知过了多久,白宇笙的大脑逐渐开始有恢复清明的迹象,而他首先听到的话,就是两个似曾相识,却又一点儿也记不起来的声音。
“诶?奇了怪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他跟我玩失踪……”江筱菲有些尴尬,明明说好了要给唐宇枫一个惊喜,还一大早就把他叫来,现在让人家等了好几个钟头,自己愣是毛都没弄出来一根。
结果忍不住,跟他说了实话,他当时那惊讶的表情倒也搞笑,虽然江筱菲不理解唐宇枫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惊讶而不是质疑,不过此刻尴尬的情况也由不得她多想了。
她有看了眼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的唐宇枫,傻笑一声:“小枫啊,那个……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忽悠你啊?”
唐宇枫摇了摇头:“没有啊,说实话,你气色能恢复地这么快本来就很吓人,所以不管你现在说什么吓人的事我都不会怀疑的。”
江筱菲苦笑:“我能理解为你在夸我吗?”
“我本来就在夸你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再见到唐宇枫,江筱菲顿时感受到了所谓的差距,明明是一对兄弟,长得又那么像,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