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正当父帝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的侍监突然嘶吼一声:“烟华帝姬到!”
陵华今日穿的十分美艳动人,一身火红色长裙,应是由前几日苏州进贡的上品绸缎手工制作而成,那妖冶美丽的牡丹花是用金线和银线穿插绣成的,她的头发真真是极长的,如瀑布一般顺直绵长,头顶的发冠是金丝编成的,上面还镶嵌着几块滑润的好玉,耳朵坠着如血一般的红翡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那股妖艳华贵之气,美的扎人的眼睛,她这样打扮定然是早有准备。
父帝慈蔼的一笑,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全然没有了那种硬气和威严之感,倒像是宠溺:“华儿啊,你怎么不和父帝说一下就来了,父帝和南宫帝子正谈论你的婚事呢!”
烟华帝姬微微一笑,向父帝和南宫帝子欠了欠身,就算是请了安了。她包含柔情地凝望着南宫灏,软绵绵地说道:“其实华儿今日来就是为了和父帝商量此事的,华儿是真心想嫁给帝子的,华儿不在意名分,只想陪伴帝子左右,还望父帝成全。”
南宫灏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抿了几口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父帝看南宫灏没发话,就抢着先开口了:“看来华儿对南宫帝子是一片痴心啊,不知帝子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啊?”
南宫灏这才转头看了看烟华帝姬,弯了弯嘴角,说道:“烟华帝姬如此高贵的身份,做本帝子的妾未免太委屈了些,其实烟华帝姬还可以有更好的人选。”
南宫灏话音一落,父帝的脸色煞变,他好像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立刻拿起了茶几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可能别人不知道南宫灏是否是真的愿意娶烟华帝姬,但我知道。像他这般唯利是图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联姻机会。只怕他是故意让父帝心急,好逼父帝下更大的筹码,将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烟华帝姬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气氛渐渐变得尴尬了起来。我看了看南宫灏,见他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做了一次老好人,替他们化解这尴尬:“帝子,恕婉懿冒昧,婉懿觉得二妹是真心喜爱帝子您的,若帝子觉得实在有所不妥,那帝子便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娶了二妹做帝子妃可好?”
自从黛贵妃和少帝演了那出戏后,我便知道烟华帝姬嫁给南宫灏并非是为了找我的麻烦,而是为了在南国埋伏自己的心腹,进一步扩大他自己的疆土,即使有朝一日,两国交战,他也不用畏惧,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此刻这样的危急关头,我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找个垫背的分散南宫灏的注意力,我也好查查他的底细。
此话一出,宫内宫外便再也不会有人说我抢了妹妹的爱人,反倒会替我辩驳几句,正好重振我的名声。一箭双雕,这样是再好不过了。
我话刚说完,烟华帝姬就扭过头惊讶地盯着我,父帝也放下了手中的茶具,露出了诧异地神色。南宫灏斜睨着我,满带讽刺之意,我是一点也不怕他的,向他挑了挑眉。
他应该是知道我是故意的,却也无法在此刻找我麻烦,只好略带安慰地说道:“婉懿你言重了,本帝子只是替烟华帝姬惋惜罢了,你才是我要娶的帝子妃,我怎么能喧宾夺主。”
呵呵,南宫灏也真是厉害,故意将烟华帝姬的怒气引到我身上,好满足他自己小小的虚荣心,真是无趣。
看烟华帝姬的样子像是要发怒,父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烟华帝姬也只好忍气吞声。
父帝机敏的很,趁此大好机会,对南宫灏展开强势攻击:“南宫帝子啊,寡人可是很宝贝这两个女儿的,你可要好好对她们啊,这婚事寡人就做主了,寡人过会找人选个良成吉日,好早些准备大婚。”
南宫灏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着父帝,似乎有些不满他这样的行为。父帝虽能感觉到他的气氛,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装傻不知。
回到了懿德殿,刚刚准备坐下弹会儿琴,放松放松心情,便听到南宫灏那熟悉的声音:“哼,懿德帝姬倒是悠闲自在,本帝子也真是没想到懿德帝姬如此大方,竟要把帝子妃的位置送给自己的妹妹,本帝子实在是大开眼界。”
讽刺我?哼,那我便讽刺回去!
看着他站定在我的面前,笑了笑,转而,低下头,专注地盯着我的琴弦,说道:“帝子也是好兴致,钓美人的胃口那么久,着实有失帝子的风范。”
我说的是实话,南宫灏不过是想借此让父帝自己先乱了阵脚,好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可我偏偏不让,我无法制衡你,那就让烟华帝姬成为你的绊脚石吧!
他冷哼了一声,回道:“懿德帝姬这样做可有必要?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如果懿德帝姬这般行事,倒是让本帝子为难了。”
竟然敢威胁我,我抬头略带挑衅地看着他,说道:“婉懿可没有给帝子使绊子,只是想将貌美如花的二妹嫁与王爷罢了,婉懿一片好心,帝子可不能误解婉懿。不过,有一点,婉懿甚是疑惑,不知为何今早帝君以帝子的名义召我去上清殿,帝子可知晓此事?”
指控我破坏我们之间的约定?恐怕是他先的吧,和他这样的厉害角色相处,自然是要留个心眼的。
他半眯着眼睛看着我,眼神中的意味十分复杂,我无法看清他的心思,便低头抚了抚琴,弹奏了起来。
我的指腹细细地感受着琴弦的声声震颤,仿佛它们正牵动着我的心,琴音缓和之时,柔如冬日里的阳光,莹莹亮亮,温婉动人,清冷如珍珠撒向冰面,粒粒清明,颗颗透亮;琴音高亢之时,烈如咆哮着的猛兽,激情澎湃,撼人心魄,幽深如暗夜,有声似无声,有股无尽的力量,回荡在宫羽之间,为这冰冷地皇宫增添了些许明亮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