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老人背着药篓自山头那边回来,蓦地看见这么一副离别之景,也遥遥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去。
小黄狗一直跟着溯芜,走过一片灌木,一丛草木,一弯溪流,直到一处官道上才停了下来,痴痴地看着溯芜的背影,久久不曾归去。
宋意之也要和溯芜分别了。他来到这里一个目的便是介绍外甥女拜师求医术,另一个目的便是他的一个好友的邀请,现在是该去拜访好友了。
官道上,宋意之差点忍不住违背邀请,便那般跟着溯芜游历天下,只是,他终究不能那样做。只能看着溯芜潇洒地与他分手,往凉州城的方向而去。
叶煜有些雀跃,一路上走的飞快,似乎想要快点见到家人。诚然,这次郊游耗时不少,叶煜也想家了。溯芜默默地走着,想起了儿时额娘温柔的怀抱,爹爹沉稳的教导,想起了海那边的故土,等待自己回归的亲人。眸光渐深,黯然散去……
转过一个岔路口,却见前方一辆马车停在路中央,两个个侍卫被一群流匪包围,目前正在对峙着。
“不准走!”一个眼尖的流匪看见这两个面红齿白、玉质天成的一看便是落单的贵人可以捞到很多金的蠢蛋。
三个大汉迅速迎了上来,想要将之逮捕。却发现这二人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头不偏,目不斜视地继续晃悠悠地走。
“嘿!孩儿们,竟然有自投罗网的蠢蛋!啊哈哈哈……”一个把辫子随意盘起来的身材高大,赤身裸体的彪形大汉盘坐在地,抠着脚丫,歪着嘴戏谑道。
周围的流匪纷纷叫唤起来,大骂蠢蛋,迅速地上前将之包围。
抠脚大汉终于放下脚,不再理会这两个已经被他们包围的“小喽啰”,而是眯起眼,随意投掷出一把匕首,“铛!”一把刺中了马车的窗框,马车里面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
“考虑好了没有啊!”抠脚大汉忽略那两个一直将剑横在身前誓死战斗的侍卫,斜睨着微微晃动的车帘。
马车里,一个貌美妇人抱着瑟瑟发抖的孩子,流着泪颤抖着问:“老爷,怎么办啊!”“能怎么办?只能希望他们要财不要命了。”
身着贵衣的老爷一身冷汗,惶恐地怒斥道。他本是凉州城大户叶家的账房先生张三,为了逃命不引人注意,他只携带了自己的爱妾和爱子,这辆车上也攒了他大半生的积蓄,便这般给了流匪,他很不甘心。他眼中露出一抹狠色,为了钱财,他连家主都可背弃,现在又怕什么!
他一把捞起车帘,便要下去。
便就在那一刻,他突然遇见了他宁愿死前也不愿看见的人。他刚露出来的脑袋眨眼间便缩了回去,嗖得挂上车帘。
妇人停止了哭泣,更加惶恐地看着冷汗刷刷往下掉的老爷,颤着声问:“老爷,怎么了!”
张三煞白了脸瞪大眼睛转过头盯着爱妾,嘴巴哆嗦着,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再说外面的抠脚大汉看到肥羊准备出马车却又缩回去的举动。两眼一横,吐出一口唾沫便要捞起袖端,准备亲自上阵教训这个一直龟缩在马车内,不肯双手把钱财奉上的蠢货。
却被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彪形大汉摸了摸剧烈跳动的小心脏,和手下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个自刚才便识时务地伫立一旁,一言不发等待他宰割的小肥羊。
准确说来,是那个本应手无缚鸡之力却从身上掏出一把重铁,猛地将它砸到地上的凶猛小孩子。
重铁自然是溯芜为了训练他的轻功,特意为他寻来以最重的乌玄铁打造的足足有100斤的重铁。
刚开始叶煜的小脊梁自然承受不了如此重量,故轻功起劲时也不能蹦的多高,慢慢的,重铁的作用便显现了出来,他的脊背更加有力,双腿冲力更加强魄,最重要的是除去重铁,他满身轻松的直上云霄,触摸到了以往不曾到的天空上限。
久而久之,叶煜便能自若的于衣裳内背着重铁如常人般前行,外人根本无法察觉到他的不同。
却见此刻的他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心惶惶直跳。而此刻他居然看见了本应该在他家内管理钱财的账房先生驾车外出。
他一把抽出衣衫当中的重铁,猛的将它掷于地上,砸起了一个大坑,响声震动天地。自然更是吓倒了已然更加慌乱快要崩溃的张三。
叶煜大吼一声:“张三!你给我出来!”
“扑通!”张三吓得屁股尿流,直接从那马车里滚了下来,撞到了默然竖立在地上的重铁。重铁自然岿然不动,张三却猛然遇见这么大的剑,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马车里的妇人丢下孩子,哭喊着跑到老爷的身边:“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啊!快醒来啊!”叶煜心中一阵冒火,扯下随身携带的水囊,一把水泼到张三的脸上,张三被透凉的冷水刺激得一个激灵翻起了上身,醒了过来。却看见一张放大了的煜少爷的脸,惶恐地直往后爬。
“张三,我问你,你何故离开叶府!”叶煜一把揪住他的辫子,任他挣扎不得。
张三眼珠子转了转,少年还不在家,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我可糊弄糊弄他,寻他庇护,脱离此险境,再想办法脱身而去啊!
张三此刻也不惊慌了,直扑到少爷脚下,大声呼救:“少爷救我!我受二爷吩咐前往平川办事,不料半途被这帮流匪所拦下。少爷一定要救我们啊!”
叶煜阴沉着脸盯着张三,直觉告诉他这番话有假,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心里惊慌失措,像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
“嗷!”张三蓦地吐出一口血,源于溯芜鬼魅般的一脚,此刻这只重若千斤的脚依然踩在他的胸口,任那妇人怎么抓狂地移开都不动丝毫。
溯芜冷冷的问:“即是办事,为何见到叶煜第一反应如此惊慌?即是办事,为何要携家带口?即是办事,为何在那马车里携带贵重物品?以你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钱财,是不仅携款潜逃还是你又干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溯芜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急促,越说越如那雷霆狂猛地一击,直直打在了张三薄弱的心口,张三汗渍涔涔,最后终于“啊”地一声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