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破天变成了一只模样丑陋的怪物,浑身青色毛发,左眼漆黑,张嘴一吸,江河大山尽入口中,所过之处,寸草全无,生灵涂炭。
一群仙人赶来,口中呼喝着什么,群情激奋。纷纷祭出兵器,圣力狂暴,铺天盖地朝破天袭来。破天只是简单的张开了嘴,无论兵器法宝,还是各路仙人,纷纷被吞进了口中。自己在底下看着,喊着,劝着,嘶吼着。
破天终于将视线对准了自己,嘴唇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一股吸力凭空而生,自己不停向上飘去,眼中只看见一个黑洞,深渊一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马上就要飘进黑洞。
猛地,一道身影出现,粗布麻衣,背对着自己。他,出手了,整个天地扭曲,空间割裂。再一看,他手上抓着一颗跳动的心、、、、、、
“不要,不要、、、、、、”陆玄从梦中惊醒,惊出一身冷汗,两眼空洞,挣扎着起身,口中喃喃自语:“破天,你到底在哪里?九子书,九子书,饕餮书、、、你一定就在这通天塔顶,我一定要找到你!”
陆玄走出门去,被强烈的阳光蛰了一下,脑子略微清醒,又看见了那一片森林,即使在白天,整片森林依然乌漆麻黑,森林上空被枝叶封锁,阳光透不进去半点,由于站在明处看暗处,视线比如晚上还略有不如。
盯着森林看了一会,陆玄心中祈祷:“你可别在这片森林里,虽不知里面有什么大恐怖,只是站在边缘,凶煞之气便扑面而来,这片森林还是放在最后,先去别处看看。”
陆玄白天漫无目的的寻找,见人便藏起来,暗中观察,始终没有见到小破孩的一丝踪影。
却说虞宝宝追赶着霓殇而去,追到一片密林之处,便不见了人,等了少时,正准备回去,想要守在她房前,来个守株待兔。刚转过身,一阵琴声穿来,她侧耳倾听。
琴声绕林间,犹如一条小溪从幽谷间流出,缓缓而来,流淌于心间,带走烦闷,洗涤身躯的杂质。虞宝宝听得如痴如醉,竟忘记了前来的目的,一时间,伫立当场不动,唯恐发出一丝声音,破坏了奇妙的意境。
曲终了,尾音三颤,由底到高,不着痕迹的将她拉回了现实。虞宝宝顿觉神清气爽,一扫几日的疲态。心中却惊喜想道:“这位姐姐琴艺如此高超,肯定能弹出回魂指,这下他有救了。”当即大声喊道:“霓殇姐姐,霓殇姐姐、、、、、、”
林中响起脚步声,霓殇缓缓走出,其实她早就发现了一脸焦急的虞宝宝,只是曲子已经开始,不想停下,没想到她直到曲子完全结束,才出声呼喊自己,对她印象有所改观。走近了去,霓殇和颜悦色说道:“宝宝姑娘,是有什么事么?”
所剩时日不多,回魂指又过于晦涩难懂,虞宝宝直接道明来意,开门见山说道:“我这里有一首曲谱,你看看能弹不?”说着,将回魂指递了过去。
霓殇面无表情接过,只一打开,立即变了颜色,将玉简递还了回去,说道:“宝宝姑娘,我虽是山野之流,可也听过这‘回魂指’的大名,指法中的圣技屈指可数,回魂指便是其中之一,况且传说中,回魂指指法早已失传、、、、、、”接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多半是赝品。
虞宝宝起初也是同样怀疑过,不过这是陆玄亲手交于她的,还指着回魂指救命,那有人会拿自己性命当儿戏。其中来龙去脉,又不方便与他人一一道来,心思连转之间,有了计较,笑道:“霓殇姐姐你误会了,这只是家传的曲谱指法,碰巧与传说中的回魂指同名而已。如果是真的回魂指,妹妹我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就给旁人看呢?”心中却想:“学坏了,跟大骗子呆久了,我也学会骗人了!”
霓殇皱眉打开了玉简,粗略一扫之下,发现果真是曲谱而已,暗中松了口气,表情有所缓和,这才细细看去,渐渐被其中的内容所吸引。
虞宝宝本就聪慧,只是与陆玄在一起之时,太过依赖而已。察言观色,心中暗道了声:“有戏!”静待霓殇看完,深吸了口气,忐忑问道:“能弹出来么?”
霓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虞宝宝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说出那个‘不’字,又问道:“不能弹么?”
“这真的是你家传之物?”霓殇盯着虞宝宝的双眼问道。
虞宝宝硬着头皮点点了头,只听霓殇说道:“我与姑娘第一次见面,相信你也不会来戏耍我,不过你家这回魂指,倒像是刚明乐理之人,信手涂鸦,强凭自己臆想而为之,完全不顾弹琴之人的感受。”
“不过、、、、、、”
“不过什么?”虞宝宝追问。
霓殇说道:“不过,或许是我造诣不够。”
虞宝宝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问道:“那到底是能弹不能弹?”霓殇叹了口气,说道:“我只弹一遍,你好好看着,弹完之后,估计我很久都不会摸琴了。”
虞宝宝不知她何出此言,只是听她要弹,也不敢再乱说话,生恐她改变了主意。只见霓殇纤手一挥,腰间玉佩隐晦亮了下,一把玉琴出现在手中。
琴长八尺二寸,无色玉为基,七弦,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依次铺开,整体看起来美轮美奂,好似从天际摘下的一道彩虹,装在了琴基之上。霓殇随手拨弄,简单发出的几个音符,动作赏心悦目。
“你可要听好了,我只弹一次!”说罢,十指飞舞。
喀、、、、、、
传出一声难听至极的声音,拉着尾音,犹如潮湿的木柴,被缓慢折断,虞宝宝被吓了一跳。霓殇脸色也不自然起来,忍着心中的不适,继续弹了下去。
又听‘呲呲呲’三声,像极了河边的卵石,在一起摩擦的声音,令人牙酸。接下来的一声,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类似于铁锅中翻炒沙子的声音,让人几乎吐血。
嗡、、、、、、
霓殇将手按在了琴弦之上,停止了动作,幽幽说道:“我还是高估自己了,本来我以为我能弹完整首曲子,现在看来,连开头我都弹不下去。”
深吸了两口气,霓殇继续说道:“如果我弹了整首曲子,估计这一生都不会再碰琴了,我也从没想过,这几种指法组合在一起,竟能发出如此、、、如此声音。”她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种声音的难听程度。
虞宝宝对于音律,只知皮毛,抵触倒不似霓殇那么大,想了想说道:“要不,你把耳朵塞起来,再试试?”说罢,不由分说,从衣摆上扯下两块布条,捏成了团,踮起脚,塞进了霓殇耳中。
霓殇哭笑不得,心想这曲谱肯定对她极为重要,若不然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央求自己。又调试了一番音准,她再次弹了起来。
琴声依然呕哑嘲哳,犹如杜鹃啼血。不过霓殇耳中塞了布团,到底滤了音色,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只是到了第二段开始,音色越发晦暗,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两人的耳膜,即使塞着耳朵,霓殇还是无法遏制的停了下来,难以为继。
虞宝宝脸色惨绿,只觉天旋地转,紧紧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一张嘴真会吐出来。她从未想过,世上真存在能把人听吐的琴声。霓殇也好不到那里,尤其看到虞宝宝的反应,甚至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一般。
“宝宝姑娘,在下实在爱莫能助,你还是另请高明吧!”霓殇脸色难看的说着,言罢准备离开。
“这里我谁也不认识,霓殇姐姐,你就帮帮宝宝,这对我真的很重要。”虞宝宝可怜巴巴地说道。
霓殇问道:“你非要我弹这首曲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你家传的曲谱,既然那么久过去了,又何必急在一时?”
虞宝宝知道瞒不过去了,索性说道:“实不相瞒,我是为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