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密林内,嘴巴没了一丝呼吸。
他二大爷的,老子就这么倒霉,刚出虎穴又碰什么妖物啊!这什么鬼地方,怎么竟是些妖怪啊!
蛮叔的双腿不住的颤抖着,很显然,即使想逃跑也逃不动了。密林内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如同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一般,整个树林哗哗作响。
蛮叔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狼牙棒,眼睛盯得就要从眼眶中突出来了,嘴中喃喃道“老子天下第一,天不怕,地不怕。妖魔鬼神速速退去,老子饶你不死。”而整个密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愈发大了起来,似在回击一般。
忽然,林子内传来了一声怒吼。一股气流随着吼声席卷而来,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整个方圆百里的树林内树叶不断的颤抖,风暴更是卷刮着树林里所有的树木枝叶向外扩散开来。还没待蛮叔反应过来,席卷而来的气流已经扑到面前,如同狂潮。
蛮叔整个人都懵了。弄啥嘞?
刚刚的树林虽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依然很宁静啊!按照剧情的发展,不应该出现一只体型庞大的巨兽,冰冷的注视着我,然后血拼我吗?怎么回事?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脑袋里虽然这样想着,但蛮叔并没有一丝呆缓,也是一声怒吼,自己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狼牙棒闪烁着莹绿色的光芒,灵化于体,青绿色护体气流显现。
狼牙棒携带着滚滚气流,千钧之力压来。瞬间,滚滚气流又融入护体灵气之中,护体灵气脱身向前冲去,如同一条青蟒般,身体上涌动着莹绿色的灵气,而它的前部更是化成蛇头,眼露白芒,吐着青芯向前冲去。
护体灵气!
凶兽音波!
护体灵气瞬间与白浪般的音波相撞,涌现的一阵阵激荡出来的灵气瞬间扩散开来,整片树林都颤抖了起来。
这时,胶着的两股力量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刺眼无比的青幽色与乳白色相辉映。蛮叔狼牙棒砸在地上,身体倚握着狼牙棒以避免被席卷而来的气流吹卷开来,如同勇士一般的站立着,身边净是些被吹动开来的参天古木。
他缓缓的抬起头望去,耀眼的光芒不断烧灼着他的眼睛,此刻,如同白夜一般,两股力量的周围涌动着狂暴的灵气,但依旧僵持着,不分胜负。
这时,他猛地站立起来,不再依靠狼牙棒,顿时,身体被汹涌而来的气流吹得东倒西歪,支撑不住。而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的眼睛里忽然爆射出两道精光,呼吸之间,重新汇聚出一丝丝白色的气流,如同蛇般在他的周身浮动着。
如同战神一般。
再次怒劈而下。
气流涌动汇聚成一道几丈长的竖立白芒,白芒连接天地,向着战场飞驰而去。
蛮叔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瞬间倒下开来,只得依靠着狼牙棒支撑着。他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是自己可以发出最强的攻击。
冥冥中有一种玄妙的感觉控制着自身经脉气流的走向,使一道道灵气在他的身边浮现,然后按照着一种无比玄妙的方式,使气流凝结在一起,然后劈出。
这些虽然毫无印象,但如同身体的本能一般,就像一个另一个人控制着他的身体一样,挥出这样精妙的一击。
白芒驰入战场,瞬间与护体灵气浑如一体的混合,莹绿色的光芒蓦然间璀璨起来,眨眼之间,压过白浪般的音波,反袭而去。
方圆百里的树林被莹绿色的光芒照射得如同妖魔般的幽森,音波的扩散这时已经停止了,它被一股股狂暴的灵气瞬间扑灭。
忽然,宁静片刻的树林再次汹涌起来,狂暴的灵气携卷着音波如同海浪回扑一般,逆卷而来。
虚弱的蛮叔呆呆的望着如同狂潮一般的灵气卷集着树木枝叶再次扑来,铺天盖地。不同的是,这次是从他的背后扑来,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一般。
蛮叔感觉的到,这股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碾碎他,如同他的手指碾碎一只蚂蚁般的不费力气,就算是他的全盛时期,也逃不过碾碎的悲惨结局,如同命运。
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不是应该华丽丽的落幕了吗?怎么?还带回潮的?奶奶的,老子就不信了,今天还得死在这儿吗?
蛮叔站起身来,黯淡的护体灵气瞬间飞回,融入他的身体内部。
他忽然感到愤怒,并不是因为被算计而导致无力去反击,也并不是狂潮中汹涌的杀机。
这种愤怒,是血脉之中的愤怒,如同被人教导着愤怒一般,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凄厉的声音在脑中不停的嘶吼着,你的尊严不能被蝼蚁冒犯,杀了他们!杀了所有冒犯你的人!
他的脑袋里忽然出现一些画面,鲜血染红的赤红色的天空,一片蛮荒战场般的原野上,千军万马的骑士静静地立着,他们脚下跨着巨蜥一样的东西,整个战场都是一股惨烈的气息。
千军万马的前面是一口布满青锈的古朴铜钟,整个天地都是静的,没有一丝声响,而这时,巨钟响了起来,没有任何人推着它,自行响起。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轻微的鸣声,青锈不断地震落,尔后,钟体转的快了起来,越来越快,最后,洪钟大吕的响了起来。然后,千军万马向荒凉的天际冲去,整个世界忽然乱了起来。
千军万马嘶吼了起来,他们狂奔了起来,整个世界仿佛烧了起来,蛮叔感觉自己仿佛也燃烧了起来,如同天地般的愤怒。
他的眼神一瞬间凌厉了起来,如同一个儿童在一瞬间成长了十几岁的深沉。他变了,如同一个躯体居住着两个人,现在,那个人被释放出来了。
我虽然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一件事,我不能死。
狂风吹动着他的兽衣,长发散落,而此刻,眼神凌厉,青筋暴起,一股霸道无匹的气势弥漫开来。
天欲灭我,我必灭天。
一道道凝结成实质的灵气疯狂的涌入蛮叔的身体,但他的身体如同黑洞般,依旧疯狂的吸收着灵气,周身都是狂暴而来的灵气,而他却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虽然周身都是狂暴的灵气,前方更是汹涌的杀机,但他却感觉很平静,仿佛他的手中握着整个世界的力量,而他就是一个掌握世界的君王般的平静,什么事都在他的掌握之内,如果有了威胁他的事发生了,那也是他不屑的毛毛雨罢了。
那是一股傲然,孤峭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握着这股力量,去掌握天地,让所有的人在他的脚底颤抖着,俯首称臣。
至于忤逆他的人,都将被闪电刺进地狱,不死不休。
他感觉到了,一股汹涌的力量在他的经脉中不断的涌动着、扩张着,即使经脉已经被刺痛了,却依旧不受控制的扩张着,但他平静地感受这一切,山呼海啸的力量,眼中变慢的扑过来的白色浪潮,哗哗作响的深绿树林。
没错,如同神一般,所有的东西在他的眼中都变慢了,甚至远处的猫头鹰的脉络、飞向都能轻而易举的扑捉到,所有轻微的细响都如同钟声一般的响动着,前方汹涌而来的白色浪潮中每一个旋转的气流将会向哪旋转,扑到这儿会有多么恐怖,都纷纷在他的脑袋里浮现。
不用思考,如同有魔鬼在为他思考,告诉他。
他依然不清楚为什么,可他却很平静,这股力量就是他的,生为他用,死为他葬。这股力量如同有灵性一般,供奉着他,侍他为主。
而他所做的,就是用这股力量,如同君王般,摧拉枯朽的毁灭一切挡住他脚步的东西。
君王之怒,无人可挡。
他的身体飘浮起来,瞬间抵达了森林的上空,他现在所在的高度,可以轻而易举的躲避开来汹涌而来的灵气,但他不会。
君王怒,触之者,必须死。
灵气依旧汹涌而来,在他的周身环绕着,他缓缓的抬起手,一道道灵气顿时在他的手边环绕着,体内汇聚的灵气也如脱缰野马般涌现。他忽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的手中此时应该有一把斧头,可以劈开天地的斧头,他现在右手的那股力量便可以劈天灭地了,但就是需要一把斧头。
没有为什么的,就是必须的需要。
他并没有奇怪多久,重新抬头,漠然的看着浪潮,如同注视刍狗一般,无情而冷漠。
他缓缓的握住拳头,所有的灵气迅速的的缩小着,涌入他的手心。他的手心如同一个暴风眼,所有的灵气构成一个微型的风暴,风暴旋转的灵气如同温顺的家羊般温顺的顺从着他的意志。
杀机涌现,整个树林忽然冰冷了下来,他的嘴唇轻轻地闭合——“去吧!”
微型的龙卷风缓缓的从蛮叔的手中转出,如同一个袖珍玩具,然而,这个袖珍玩具却如刀锋一般,割裂着周身的空间,霸道无匹。
龙卷的旋转使空间不断的破碎开来,然而,最可怕的却是,被割破的空间碎片却没有随着龙卷风的离去而愈合,而是随着龙卷风一路旋转,森寒无比。
龙卷风席卷着幽黑的空间碎片瞬间与白色浪潮相撞。
两股力量相撞的中心瞬间被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所笼罩着,不能让人看清里面的情况,然而中心散发出来的余波却轻而易举的摧毁了一切的生机,参天古木连根拔起,清凌草丛瞬间消失露出裸露的地面,被余波触及的兽物瞬间化成粉末散落随风开来。
湮灭一切的生机。
蛮叔凛冽的眼神如刀一般,在黑夜里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他并没有继续理会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对他的力量有绝对的信心,一定会摧拉枯朽的毁灭一切。而现在,是时候解决真正的后主了。他的身体慢慢的降落下来,但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离地面有三尺之高的悬浮着。
“出来吧!”蛮叔转身,再次冰冷的开口,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变得冰冷许多,但这样似乎也不错。“还不出来吗?需要我再次动手吗?”
身后的风暴依旧肆虐着,遮天蔽地,显得他无比可怕,如同灭世着一般。但这儿却非常平静,如同神的禁区一般,没有神的允许,一切生物只得颤抖。气氛冰冷的如同结冰一般,然而,蛮叔的前面却依旧平静,没有任何声音回答。
“真的需要我动手啊!”蛮叔缓缓的展开双手,瞬间,一股强悍的波动凝结开来,微型龙卷再凝。
忽然,草丛中再次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黑影闪烁,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一般,阴森而恐怖。蛮叔却依旧眼神泛冰的凝望着,只不过,两手中的龙卷旋转的愈来愈快。
杀机再次涌现,或者说,从来没有消失过。
忽然,哗哗作响的草丛中钻出来一个黑影,但冷场的是,黑影只是一只兔子。
兔子好奇的望向蛮叔,甚至还蹦蹦跳跳的向前凑去,但很快,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又蹦蹦跳跳的向别处跑去,极其可爱。蛮叔缓缓的直起身来,不再看向草丛,而是凝望着蹦蹦跳跳的兔子。
“既然都现身了,为何还要走呢?”蛮叔的前方并没有人,如果说人的话?不知道那只蹦蹦跳跳的兔子算不算。
“真把自己当只兔子了?”蛮叔忽然冰冷的笑了笑,看着依旧没有停下的兔子,再次开口。“上古神兽——吼!”
兔子整个身体忽然僵硬了,如同中咒一般。
月光忽然被乌云遮住了,整个天地再次漆黑。
已经丑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