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女娲后人皆为天下苍生所生,纵然无一幸存。
悠然从小被圣姑教导,没有母亲和父亲的印象,不曾拥有过那份爱。可她自小就与自然亲昵。动物和植物她都能听得到声音。
她生活在苗疆的另一边,与世无争的修炼着巫蛊之术。
苗家女子,古到今来专情专一。喜欢的男人挣来抢来给他下蛊便是。可圣姑却说,让她懂得放手。
女娲后人从古到今都是为天而生为天而死。强求那一人,无论结局如何,先死之人必定都是女娲后人。要是爱得太用力,反而会让接下来的女娲后人受到创伤。
悠然是个聪明的孩子。圣姑这么教导,她也用心的记下了。就算是多喜欢自己饲养的小猫,濒死之时也是顺应天命。悠然只能挖坑埋了它,就算她拥有的巫蛊之术可以起死回生。
“山的那边有诗书上写的亲人吗?和我有一样的血的人。”悠然指着对面的大山。睁着大眼问着圣姑。
“你手上的一线牵不就绑着你亲人的手吗?等你们遇见,一线牵就会有动静了。”用灰纱蒙面的圣姑这样说道。
悠然动了动小指,感觉到了线条的触感。灵动的眼不知在想什么,再次眨眼,她提起裙摆便跟上了向前走动着的圣姑。
京城。
石板平铺打磨得刚好,整条街都富有生气,一眼望去繁荣的景象尽收眼里。
精致的楼,一栋并着一栋,大街小巷都有着模样大小不一的小店小摊,店铺的老板们都带着讨好的笑,各色的人与阶级分明,凑成了这瑰丽的颜色。
路上的人少有人穿粗布麻衣。所以一身粗布麻衣的巧木很是显眼。
嘲讽她是乡巴佬的,又存心想骗她钱的人,觉得新鲜的,觉得可怜的各式各样的眼神打在她的身上。而巧木像毫无知觉一样慢慢走动着。
0528开着导航,几家青楼的资料也在眼前浮现,她可要好好挑选挑选。虽然是粗布麻衣,可是原主南山的小脸蛋可是水灵水灵的。老手的人贩子应该知道她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值多少钱。
“我想去得舟馆。”巧木在小巷子里开口道。跟在她身后的人连忙躲了起来。
“最近巡逻的官爷多,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吧。”巧木转过身,打算等那人现身。
不过一刻,那人是沉不住气了。
“柳院是皇子脚下最好的青楼,为什么选得舟馆?”那人走了出来,是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白脸。
对,就是个小白脸,白白嫩嫩一副贫困小书生的样子,青衣乌发十分柔弱的样子。
“你哄骗的姑娘都去了柳院?”
苏佑谦有点语塞。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他看过最水灵的一个,也是最奇怪的一个。有些千里寻亲的小姑娘,因为他的皮囊和口才进了柳院。而她不仅发现了他,还知道得舟馆。
是和他一样家族没落所以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苟且求生的哪家小姐吗?苏佑谦想道。
“去得舟馆吧,我肯定他们会给比柳院还多的钱。”
苏佑谦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就凭着巧木这等水灵,去得舟馆也少不了他的。就算她想要逃,这个年龄只会被别人误认为是他妹妹,只要他愿意她会被弄得狼狈。毕竟这天下女人无一不蠢。
可出乎意料的。
这个水灵的小姑娘不但没耍花招。还配合他演了一出戏。说是他的妹妹,家里有年迈病重的母亲。明明是大人一眼就能看穿的说辞,却让她得了更多的银钱,等苏佑谦一脸呆滞的捧着银钱的时候,她已经被带进了得舟馆。
柳院是皇子脚下最大最富丽的一家青楼,管事严谨,里面的姑娘都是从小教导必须得会琴棋书画才行。里面的姑娘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水灵,娇嫩,她们每月的收入都跟大家小姐那般高了。
反之,得舟馆是排在柳院后面的那位,得舟馆靠近东边,那边是可以一边泛舟喝酒拥美人的绝佳地点。这才堪堪能被人所道所知。同行之间都说只因一个好位置而闻名,算不得什么。得舟馆做事也比较沉稳,从不与之计较。
要做个比喻,京城皇宫那就是威严皇后,柳院就是红衣妖妃,得舟馆就是白衣仙女,再加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青楼,这个京城也是“三千佳丽”了。
巧木刚进得舟馆,这馆里的老鸨妈妈就端着一脸严肃的审视着她,一炷香后,她从软塌上下来走到巧木的面前,捏了捏她的小脸。
“倒是个聪明孩子,好生教养吧,若有能耐指不定能当我们得舟馆的头牌呢。”
声音慵懒带着成熟女性专有的声线,终日在得舟馆待出的气息都带着那股道不清的香薰味儿,一举一动都带着女人的调子,那深紫色的眼影化得好看,勾出了平凡女子不敢有的颜色。
好女人。这是巧木的第一个想法。
她这一句话便决定了巧木接下来生活。与新进来就要从侍女做起的姑娘们不一样。她和几个不到十岁,就长得漂亮的姑娘一同学习起了琴棋书画和青楼女子该会的事。
得舟馆的营业方式很美,坐落在湖边,拥有很多船只,天只要一黑就把那些红色紫色黄色蓝色的灯笼们掂量,凑出来的灯光十分漂亮,大多数人来了都会在得舟馆里坐会儿然后带走姑娘去船只上,泛舟并做快活的事。
就算腻了泛舟,也可以回来得舟馆里寻乐子。
等巧木接客还要等十年,十六了才能开始拍卖。
不过是谁她都行,只是她有点挑剔,长得不好看可不给上。
巧木的日子过得很悠闲,她看得出来杜姨开得舟馆只不过为了生活,四十岁的年纪沉淀出这样的味道,的确经历了不少。
“我买进来的姑娘多多少少都对我持有怨恨和敬畏,你这小丫头可真稀奇。”说完,杜姨拢了拢自己绛紫色的大衣,又随意的来了口烟,吐出的烟雾像今年迎来的第一场雪一样。缓慢又有些沉重。
巧木看了看杜姨化得精致的妆,不由感叹。她真的是非常精致,无论是自己的妆和衣服,还是得舟馆,得舟馆的船只,她像个喜欢打扮的女王,把自己周围的一切打扮得可人。
“我这不是赶着在她们之前过来向您问安,要个最大的红包嘛。”说完,巧木从碎花棉布里拿出了一瓶小酒。
杜姨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小小年纪,那事儿和琴棋书画不认真学,倒是会喝酒啊。”
“您不也是,那么大年纪了,起那么早坐在得舟馆门前,明明没客人还打扮得那么好看,不怕路过的壮汉掳你去?”巧木把两个杯子满上,拿起了一杯,浅浅得抿了口。
这一抿可瞬间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冬天喝酒就是舒服啊。
“瞧你那偷腥猫的样儿。”杜姨忍俊不禁,抬手遮着嘴笑了笑。
“我儿若是没死,该有十七八了,你这小丫头该能做童养媳了。”
后来,杜姨就不说话了。巧木也一杯喝下去,装作醉了的样子,什么也没听见。依稀记得她的叹息,也记得她抱着她回了得舟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