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把三分之二的家丁都调到洞庭和天玥的房间周围,日夜守护,尽管家丁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要这样兴师动众。不过这一招真的起到了作用,威严将军日夜徘徊,但是总因为有人在天玥身边而有所顾忌无法现身拿人。可是,天玥却无法因此睡得安稳。她开始焦虑,紧张,惶恐和担忧,寝食难安。每天晚上天玥都几乎是睁着眼睛直到天明,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才能沉沉睡去。白天,天玥也无法专注精力在琴棋书画这样的胎教上了,稍有风吹草动,天玥就本能似的望着窗外,如同惊弓之鸟,高度紧张起来。面对潜伏在身边的危险,天玥不能不像一只羚羊随时警惕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的狮子猛兽。洞庭注意到天玥的变化,短短几天时间天玥迅速消瘦下去,精神也时而紧张时而恍惚,再这样下去,人不神经也要疯掉。
临睡前,洞庭为天玥拉上被子,安慰说:“娘子,你不要怕,我们房间四面都有人看着,不会有事的。你看,现在七天过去了,我们都好好的是不是?你别想太多了,放轻松,不然整天紧张兮兮的,对孩子也不好。”于是洞庭像哄孩子一样说了好些话才让天玥稍稍宽慰,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夜色深沉,窗外影影绰绰,突然刮起一阵风,门外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天玥惊起,从床上坐起来,她摇着洞庭的身体,喊着洞庭的名字,可是洞庭没有丝毫的反应。“相公,你醒醒啊,醒醒,你怎么了相公……来人哪,来人,外面有没有人哪……”天玥喊着叫着,可是房间里只回荡着她自己的声音,没有其他任何的气息存在。
“哈哈哈哈哈!”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天玥猛地回头,是威严将军!他们奸笑着,面目狰狞,五官扭曲,手里拿着铁链朝天玥步步逼来。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天玥想叫,却不知为何突然发不出声音来;天玥想退,却不知为何脚下没有力气,居然一动也不能动;天玥想运功施法,却不知为何法力全无。天玥骇然,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自己身体里的灵力荡然无存!法威将军和法严将军咧着嘴嘿嘿地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獠牙出来。天玥惊恐万状地瞪大眼睛望着他们,威严将军拿着锁链一把套住了天玥的脖子,套了一圈又一圈,紧紧勒着天玥的脖子。威严将军猛地扯过铁链,天玥掉下床,被一路拖着,天玥痛苦地挣扎着,她紧紧抓住桌子腿,不要被带走。法严将军俯视着仰在地上的天玥,对准她的肚子,抬脚就踩了下去。
“不要--”天玥大喊了一声,“嚯”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娘子!”洞庭被天玥的叫声惊醒,他也从床上坐起来,关切担心地说:“做恶梦了吧。”
天玥听到洞庭的声音,在惊吓中慢慢缓过神来,满头冷汗的她转头呆呆凝视洞庭,眼睛红红声音颤抖地说:“他们抓走了我,他们还要杀死我的孩子……”天玥说完立即去摸自己的肚子,“湘君……”发现孩子还在,天玥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洞庭心痛得抱过天玥,将她的下颌抵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拍着天玥的背,哽咽着说:“天玥,你在做梦,没事了,没事了。”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怎么叫你也叫不醒,我以为你抛下我不管我了……”天玥无比伤心地哭着说,好像刚才那个梦境是真实的世界一样。
“我在这,我在这,我怎么会抛下你不管呢,无论是生是死,我都在你身边,永远永远守在你身边!”洞庭动情地说。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天玥泪如雨下,“我怕我保不住我们的孩子,我怕我会被抓回天庭永远见不到你,我真的好害怕……”
“娘子,如果你被抓回天上,我就上天庭要人,就算要惩罚,我也会和你一起承担。天上地下,有你就有我!”洞庭声音从未这样坚定、语气从未这样决绝的说。
“相公!”天玥悲呼一声,满面泪痕。她紧紧抱住了洞庭,手指关节都突出起来,而泪水早已沾湿了洞庭的轻衫。洞庭,是她的大树,是她的全部啊!她真的害怕失去他!洞庭眼里也泪光闪闪,他紧紧地抱着天玥,生怕一松手天玥就会从眼前消失不见。对于他,天玥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全部呢!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久未露面的洛云突然出现在胡府的大门口。从她和阮濂搬到柳泉镇,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里,阮濂为了养家,就去给人家扛沙袋盖房子赚钱。结果就在前半个月前,阮濂盖的那个房子的房梁突然断裂,砸到了阮濂的腿上。洛云为了请大夫给阮濂治疗,已经把积蓄都花的所剩无几。现在她走投无路,只好回家打算向大哥借点银两。她去过茶行,只有小七在,于是洛云便来到胡家。她想她现在和父亲断绝了关系,父亲是不会让她进门的,所以只好站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期望着有什么人能从这紧闭的大门中出来,然后帮她悄悄把大哥找出来见面。
威严将军在对面街上注意到了这个姑娘,法威和法严在观察一段时间后,相互一点头,达成了某种默契。于是,法威将军转身一变,竟然变成天玥的模样,朝洛云走去!
洛云看到“天玥”,喜上眉梢,立即欢愉地迎向“天玥”走去,喊了一声“大嫂!”
法威将军一听,知道了这个姑娘和天玥的关系,便站定,看着洛云惊喜地说:“你怎么在这,为什么不进去?”
洛云拉着“天玥”走到一边的巷子理,说:“我怕碰见爹嘛,你知道我和爹关系弄得那么僵,要是见面他还不认我这个女儿,我……”洛云耸耸肩,叹口气,“不说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找大哥大嫂帮忙的。”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说。”
“我想跟你们借点银子。”于是洛云便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天玥”点点头,说:“我现在手头里没有银子,这样,你在对面的茶馆等我,我进去给你拿银票来。”
“好,那谢谢大嫂了。”洛云感激不已,她这时才注意到“天玥”的肚子,说:“大嫂,恭喜啊,没想到这么久没见,您已经有了孩子。”
“天玥”浅浅一笑,然后提着裙子走了。来到胡府大门前,“天玥”四处望望,看没有人往来,便“唰”的一下,串门而过。再看此时走进胡家院子里的,已经不是“天玥”,而是“洛云”了。
秦伯看到“洛云”,吓了一跳,“二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我找大哥。”
“您自个来的吗?不如我去通报老爷夫人一声,我想他们一定很惦记您。”秦伯说。
“哦,不用了,”“洛云”摆摆手,“你帮我把大哥找来就行了,我在那个亭子里等他。”“洛云”指着赏月亭说。
“那好,您等着。”秦伯答应道。
洞庭在房间里正陪着天玥,听到“洛云”来了,十分惊讶。天玥说:“我也去看看她。”不过却让洞庭拒绝了,他说:“你呆在房间里,哪都不要去,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天玥拗不过洞庭,只好同意。洞庭走出房间,对守卫的家丁说,“你们都机灵点,一有情况马上找我。”嘱咐完,洞庭便跟着秦伯去了赏月亭。
洞庭前脚一走,法严将军后脚就变身进来。天玥关上房门,一转身看见法严,大惊失色, “是你!”
“你的丈夫真是够贴心的,天天寸步不离守在你身边,害得我们都没有机会接近你。”法严将军指着天玥,“这次,乖乖跟我走,休要在做无谓的反抗,不然你连累的是你的好相公和小姑子。”
“你说什么!相公和云儿!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你相公见到的‘云儿’是法威,而真正的‘云儿’已经被我收进了宝瓶里。”法严将军这样说,不过事实上他还没有卑劣到这种程度。法威变成的洛云真的和洞庭煞有介事地叙旧一番,把洛云的情况告诉洞庭,而真正的洛云则在茶楼里等着天玥的出现。
天玥信以为真,咬着牙道:“你们好卑鄙,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何必牵连无辜的凡人!”
“这只能怪你不配合。池天玥,跟我回天庭领罪,我保他们平安无事。”
面对这样的的“交易”,天玥无路可退。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噩梦,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天玥抬眼,望着法严将军,定定地注视着他,终于,天玥扬起头,对法严将军说:“好,我答应跟你回你天庭。”
“此话当真?”法严将军一挑眉梢,“你若守信,我也遵守诺言。”
“将军!”天玥声音艰涩,“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还有两个多月就要临盆了,这孩子是胡家的血脉,是我和相公的希望,所以我请求你们,能否宽容我两个月,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再跟你们回去。”天玥祈求道。
“这个……”法严将军迟疑着。
“两个月时间很短暂,在天上不过一眨眼,很快就过去了,不会耽误你们复命的。”天玥眼神明亮,盈盈秋波,热切渴望着法严将军肯定的答复。不过法严仍在犹豫,天玥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我若是现在跟您回天庭,王母娘娘一定不会饶我,到时候王母震怒,这个孩子很可能就要殒命。将军,他再小也是生命啊,有血有肉有呼吸,他不能因为我而丧失生活在这个美丽世界的权利。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大慈大悲的神仙。将军,求求您,宽延两个月,这样,即便我离开相公,他也能有个寄托……继续活着……”天玥一想到洞庭,眼泪就禁不住上涌,不过天玥忍着泪,嘴角却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法严将军蹙了下眉头,“好吧,就宽延你两个月时间。”
“多谢将军!”天玥抱拳欣喜地说,眼泪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