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洞庭转头,盯着红绸问。
“其实嫂子她根本就是一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在扬州,她把李立昌迷得五迷三道,结果害死了洛涵姐姐。嫁到这边,仍不安分守己。我曾亲眼看见嫂子和世敬小王爷在赏月亭拥抱,大哥你也看见过嫂子和高健生在假山后头说悄悄话。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是问怎么能和其他男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和来往。一个本分的女人,怎么会唆使和帮助她的小姑子和别的男人私奔。一个守妇道的女人,怎么会去客栈找男人来满足自己身体的欲望。”
洞庭听完呆了,愣了,傻了,不信任地说:“你再说一遍,我是不是听错了。”
“千真万确,这都是我亲眼所见的事实!”红绸斩钉截铁说。
天玥大声吼叫起来,“红绸,我究竟是哪里亏欠了你,你要这么污蔑我。我池天玥对得起天地良心,你这么血口喷人小心遭天谴!”
胡老夫人眼光突然凌厉起来,她问红绸,“你刚才说池天玥到客栈找男人,什么时候的事?”
“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当时世敬王妃正在府上。有一天我陪娘娘到街里酒楼吃饭,无意间看到嫂子神色匆忙地走过,我和娘娘因为好奇就一路跟了过去。没想到嫂子居然去了客栈,我们悄悄跟进房间,竟然,竟然有两个男人在里面。他们就……”红绸装作说不下去的样子。
天玥的记忆一下子被勾起,那次分明是中了红绸和世敬王妃的奸计,害得自己差点**,现在竟然被红绸反咬一口。天玥气愤得不能自已,抬起手掌就扇了红绸一记耳光,红绸立即委屈地扑倒胡老夫人的怀里。
胡老夫人震怒,骂道:“反了反了,当着我的面你还敢动手!你这个女人,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无耻!”
天玥的脸色陡然变白,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哽咽地说:“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你们都被红绸蒙蔽了。”天玥突然转过身来,扑向洞庭,眼里带着期盼也带着惶恐问洞庭,“相公,公公婆婆可能会相信,因为他们信任红绸多过我,但是你不会不相信我,对不对?”
洞庭扭过头,垂下眼睛,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某种激动的情绪。
“怎么,就连你也不相信吗?”天玥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我不知道!”洞庭坦白说,他真的不知道,因为红绸刚才说的话确实让他怀疑了。天玥是一个如此美丽动人的姑娘,有太多的男人为他侧目。天池居生意兴隆,不得不承认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天玥的魅力。而天玥不被世俗拘泥,性格大胆热烈,所以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天玥一向很不屑。就是这样,洞庭内心深处一直都潜藏着不安和担心,那就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守不住天玥,害怕天玥会禁不住外界的诱惑。
“你说不知道,你怎么能说不知道,我是**子,难道夫妻间这种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天玥失声喊道,泪珠从她眼角滑落下来。
“你要我怎么说,你口口声声说是红绸污蔑,可是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无风不起浪?李立昌追求过你,王爷爱慕过你,高健生私会过你,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去客栈的事姑且不算,就这几样,你能让我这个做丈夫的感到骄傲和自豪吗?”
“我见高大哥是为了绮凝的事,这你应该能想到。至于那两个人,喜不喜欢我是他们的事,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不就够了吗?”天玥的气得声音发抖,她怎么都不能想象她挚爱的丈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边高健生一个劲点头,她牵起绮凝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示意天玥所言为真。绮凝一震,然后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说:“姑爷,您要相信小姐啊!还有高公子,您和他是多年的同窗好友,他为人正直品行端正,怎么会和小姐有暧昧之情呢?”
红绸表情冷峻,收回了刚才被打的可怜样子,盯着高健生和绮凝说:“一个为人正直品行端正的人会握着一个黄花姑娘的手?初五大家吃饭,绮凝你殷勤得不得了,高公子也一脸关切神色,还直呼绮凝的闺名。如此随便失礼的行为,也配得了端正二字!”红绸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主子奴才一路货色。”胡老夫人啐道。
舒儿急了,早就一肚子气的她指着话胡夫人和红绸嚷道:“你们才是主子奴才一路货色。红绸你是黑心贼,是大混蛋,斗垮小姐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要你处心积虑一次又一次陷害小姐!老太婆你只听信一面之词,不辨是非,不长大脑,红绸说什么你就听信什么。胡老头你把小姐不过当做赚钱的工具,如果有一天小姐没用了你一定会卸磨杀驴。还有姑爷,我一向尊敬爱戴你,因为你关心小姐,爱护小姐,可是现在你也不相信小姐,还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我真替我家小姐不值,她看走了眼!”舒儿挨个指责了一遍,义愤填膺的她比自己受了污蔑还怒不可遏。
洞庭紧紧握着拳头,他现在脑子里混乱极了,他想理清思绪,可是这个晚上有太多嘈杂的声音,太多不一样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他根本无法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来分析来思考。胡老夫人则上前就要给舒儿一个耳掴,但是却被天玥牢牢抓住了手腕。天玥盯着胡老夫人,胡老夫人也怒视着天玥,两个人叫着劲,谁也不肯服输。舒儿为天玥抱不平,天玥又怎么能让舒儿挨巴掌。
突然,天玥的后背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肌肤表皮深入到纹理再渗透到骨髓里。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胡老爷抡起了一把红木座椅,砸向了天玥。天玥被这一砸,五脏六腑也跟着一起震颤颠覆,天玥握着胡老夫人的手腕的手随之松开,整个身体倾倒在地上。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到了,吓到了,惊到了,以至于大家一时间都反应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天玥被打倒在地。胡老爷的肩剧烈地起伏着,手也在颤动,满脸愠怒。洞庭迈出脚步,想去扶起天玥,但是当他看到天玥手撑着地,挺起了上身,洞庭便收住了脚步。绮凝和舒儿已经扑过去,焦急关切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天玥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回答,她望向洞庭,失神又失落地望着洞庭,为什么他不来扶她,刚才还有替她挡茶杯,现在她被椅子砸倒,他怎么会无动于衷!洞庭接触到了天玥灼热的目光,居然有点不知如何面对。洞庭转过身去,避免看到天玥那渴切又带着失望的眼神。因为他现在内心实在矛盾纠结,对于红绸的话,洞庭就算没有尽信,也不会当耳旁风。事实上,洞庭心里憋着一团怒气,如果天玥像其他已婚女人一样“本分”“守妇道”,怎么会和那么多男人纠缠不清,让某些人抓到话题可说。
天玥迟迟没有起来,就是在等待洞庭伸出手拉起她。可是,洞庭没有,不仅如此,天玥看到洞庭居然还转过身去,那是一个曾经觉得多么熟悉的背影,现在却为何如此冷漠。天玥垂下眼帘,一颗心顿时寒凉如水。
“小姐!”绮凝和舒儿呼唤道。
天玥怅然若失地抬起头,把着绮凝和舒儿的胳膊,挣扎着站了起来。
“公公。”天玥面向胡老爷,忍痛说道:“公公,您就算有再多的怨恨,现在这把椅子您也应该砸得够解气了吧。我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求你们相信我。请给我时间,一些恶毒的中伤到时候都会不攻自破。”
“现在不是相不相信你的问题,而是你的存在确实给胡家带来了好多麻烦。”胡老爷毫不留情地说。
天玥呐呐地说:“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老爷冷淡的,不带有一丝感情地说:“我要你离开胡家!”
“什么!”天玥觉得五脏六腑骤然缩紧,喉咙干燥得要裂开,头脑中像有一百个炸弹在那儿轮流爆炸。天玥不敢也不愿相信胡老爷说的话,如果不是有绮凝舒儿在身边,天玥一定会再次倒在地上。
胡老夫人说:“老爷,你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当初让她进门就是一个错误,现在把她赶走以免胡家以后遭受更多的灾难。”
“相公!”天玥不理胡老爷胡夫人的话,她现在只要洞庭开口表态。洞庭是不会让她走的,一定不会的。
“天玥,或许,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让我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我现在太混乱了,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洞庭低低地说。
天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摇着头,咬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绮凝和舒儿也惊呆了,她们万万没想到洞庭居然也要天玥离开。
“大嫂,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就及早离开这个家,放过我们,因为我们实在没有第二个茶园让你烧,大哥没有更多的绿帽子让你戴了。”红绸带着得意和胜利的喜悦说。
不料洞庭大喝一声:“你住口!”
红绸一愣,“大哥……”
“你话太多了,我不想再听你说半个字!”洞庭大叫着,命令的,凶恶的。
天玥走到洞庭面前,看着比她高一头的洞庭,对他祈求的,悲切的,哀恳地说:“你真的要我离开吗……相公……”
这一声“相公”让洞庭的心都要碎了,他说:“不是要你离开,只是我们暂时分开一下。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雨儿丢了,茶园被烧了,你又……”洞庭叹了一口气,“给我点时间。”
“好!很好!”天玥点着头,声音里带着泪浪,重新高傲地扬起头来,眼睛里也绽着泪光。但是,天玥唇边却浮出一个无比自嘲的笑容。“哼,我真是贱,当初我就应该头也不回地走掉,离开这个没有人情冷暖的家。可是,是你不让我走,我为了你,留下来。结果,到头来,居然落得被赶走的地步。早知如此,当初就因该毫无留恋地离开,起码还能留点尊严。”
“天玥!”洞庭想起了那天天玥哭着跑出饭厅,他追上天玥和她抱成一团的画面,心底不由得绞痛起来。他那么深刻地爱着天玥,如果暂时分开,他承受得了吗?洞庭情不自禁拉住了天玥的手,他后悔了,他后悔说出那样无情的话来。“我……”
胡老夫人看到生怕儿子心软,于是急忙说:“喂,你不要再啰嗦了,赶紧滚,滚出我们胡家,带着你身边这两个小丧门星一起滚!”
胡老爷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说:“走吧,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天玥看着银票,冷笑道:“公公您真是宅心仁厚,没有让我净身出户,不过您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要不起。”天玥牙齿打着颤说完最后几个字,然后对绮凝和舒儿说,“我们走!”
“小姐!”绮凝悲伤地唤了一声,又不舍地看了一眼高健生,最终,还是站在了天玥的身边。
舒儿则破口大骂,“你们一家人都没良心,什么叫互不相欠,你们胡家欠我们小姐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舒儿,我看你嘴巴再厉害,还能嚣张到几时?给我滚出去!”胡老夫人恼怒地大喊。
天玥掉头要走,不过临走前,她说:“我会去找雨儿的,这是我欠你们的!”说完,天玥转身,不过就在同时,洞庭突然再次拉住了她。不舍的眼神,欲言又止。
天玥扫了洞庭一眼,挣开了洞庭的手,似乎告诉他,现在他的挽留已经太迟了。
就这样,天玥,强忍着眼泪,带着绮凝和舒儿,还有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离开了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