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原本一泻千里的长发现在只有齐肩的长度,她只能简单挽个发髻。吕庆捷对洛云说,“为了防止这件事传出去,你和我生活起居如同往常,不要引起别人的猜疑。只是你,不要再有其他非分之想,不然我就真的杀了你!”
洛云沉默不语,只是心早已死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洛云和阮濂私奔的事情很快不胫而走,传到了吕老夫人的耳朵里。这个吕老夫人看上去一心向佛,不问尘事,但是她却是一个极其封建守旧的女人,当她听到自己的儿媳妇竟然和下人私奔一事,不由得怒火中烧,认为洛云严重败坏了家风,如此不守妇道之人绝不能轻饶。这厢,吕老夫人捻着佛珠,却恶由胆边生,动了杀机。
胡夫人得知女儿去世的消息,悲伤万分,胡老爷亦心情沉重,洞庭更是不在话下。洞庭要求天玥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天玥便一一讲来。洞庭听完,眼泪止不住流,直言是自己当日的行为害了姐姐。天玥不禁有几分后悔,不该逞口舌之快说出这一事实,结果害得家中伤心落泪一片。
“洞庭,别难过了,节哀吧。”天玥握着洞庭的手安慰说。
“怪不得姐姐托梦给我,原来她真的……死了……姐姐正是青春好年华,可恶的李立昌,他应该被千刀万剐!”洞庭一拳狠命敲在桌上,茶壶直响。
天玥抿了一下嘴,然后望着洞庭说:“姐姐的悲剧在先,我们除了缅怀之余,要做的是应该是制止第二个悲剧发生!”
洞庭抬起头,注视着天玥的眼睛,“你是说……云儿……”
“是,云儿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们要帮助她是不是,不然她就是第二个洛涵了!”
“没错,吕庆捷俨然是第二个李立昌,这次云儿跟他回家就等于是羊入虎口,我们得去救她啊!”洞庭顿悟说。
天玥重重点点头,说:“这件事千万不能叫公公婆婆知道,不然又救不成了。”
“我知道我知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吕府,把云儿带走。”洞庭说完就起身,正正衣冠,要和天玥外出。
不过这时素锦却来通报,说老夫人又昏厥过去,叫少爷少夫人快去看看。于是洞庭和天玥只好先去照看胡夫人,而天玥叫舒儿去吕府查探洛云和阮濂的安危,直至舒儿回报暂时没有危险,天玥才稍稍放下心来,和洞庭相约次日再去。
一个无眠的夜晚就这样悄然过去,第二天金鸡报晓,这会是新的开始吗?
吕庆捷一如往日,一大早带着侍童出门去会狐朋狗友。吕老夫人却叫来家丁,把阮濂从柴房里放出来,带到了后院的一个厢房里。
“洛云,你怎么会在这里?”阮濂在厢房见到了洛云,又惊又喜。
“是婆婆叫我来这里的,没想到会看见你。”洛云见到阮濂,原本紧皱的眉头立即舒展开,看来吕庆捷没有失信,他没有伤害阮濂。不过很快疑问也涌上心头,她怎么会见到阮濂,吕家应该严防他们见面才是啊。不过见面的欣喜还是超过了疑惑,洛云忘记了和阮濂断交的话,深情说道:“阮濂,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吕庆捷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洛云摇摇头,微笑着说:“没想到还能看见你。”洛云说完忍不住去抚摸阮濂瘦削的面颊。
突然“嘎吱”一声,厢房的门被推开,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吕老夫人出现在洛云和阮濂的面前。
“婆婆!”洛云惊叫。
吕老夫人一个耳光甩过去,“不要叫我婆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儿子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背后偷男人。”
“洛云!”阮濂把住被耳掴没站稳的洛云,“你没事吧。”
“阮濂,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忘恩负义,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老爷收留你,让你做吕府护院,你才有口饭吃的吗?如今你却勾引主子的妻子,良心真是被吞进狗肚子里了。”吕老夫人大骂。
阮濂心中有愧,低着头说:“阮濂对不起吕家,请老夫人原凉!”
“原谅?你们男盗女娼,玷污我吕家声誉,岂能原谅。”吕老夫人说完突然转身走出去,厢房的大门随之被关上,只听一声上锁声,洛云和阮濂的心也不由得咯噔一下,大事不妙!
洛云跑上去急忙敲门,拼命地敲门,嘴里喊着:“婆婆,婆婆,我们是清白的,相信我们呀……”
“就算身子清白又怎样,你们有了私奔之举,心也不是清白的了。我儿子仁慈,居然放过你们,但是我不会,你们两个接受惩罚吧。”吕老夫人站在门外毫不留情地说。
洛云和阮濂惊恐地发现厢房的窗户被木板一块块钉上,光线被一点点剥夺,阮濂大喊:“老夫人,我错了,如果要惩罚就请惩罚我一个人,饶恕少夫人吧!是我,是我……强迫少夫人和我在一起的,我威胁她,她没有办法……老夫人,不关少夫人的事啊!”
洛云听到阮濂把责任都说成自己的,也喊道:“不,婆婆,是媳妇不对,是我不守妇道,和阮濂没有关系,我求您放了阮濂,求求您!”
“真是一对狗男女!”吕老夫人在门外啐道。
下人们搬来了稻草,堆在厢房墙脚四周,然后泼上油,手举着火把,只等吕老夫人一声令下。
“点火!”
瞬间,火苗蹿腾,熊熊燃烧起来。
“婆婆,上天有好生之德,您是信佛之人,怎么能杀生呢!!!”洛云声嘶力竭地喊。
吕老夫人却颇为冷静地说:“你们作奸犯科,天理不容,佛祖知道也不会原谅你们,我就更加不会姑息你们。能让你们死在一起,也是念在你我婆媳一场格外开恩了。”
火势越来越大,洛云和阮濂困在厢房里,无法逃逸。阮濂紧紧抱着洛云,在她耳边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不,不是你的错。阮濂,我们生不能在一起,但是却能一同赴死,我很满足了!”洛云泪光点点说。
阮濂苦笑,“你真傻……而我,竟然也和你一样傻!”
说完在烟熏火燎之中两个人亲吻在一起,试图用这生命中的最后一吻来祭奠他们自己。
天玥和洞庭在吕府门口,无论他们怎么敲门,就是没人应答。洞庭急得直踹门,但是却无济于事。突然,他们看到不远处有浓烟升腾,“怎么回事,是不是着火了?”洞庭问道。
“不行,相公,你在外面等我,我翻墙进去,然后把门打开。”天玥说完蹬地一跳,一个空翻,从朱红色的大门上方轻松翻了进去。然后大门打开,天玥拽着洞庭飞奔进吕府。
他们朝烟的方向跑去,这时有护院出来阻挡:“你们是什么人,敢闯吕府?”
天玥也不和他们废话,一人一掌,万夫莫敌,终于打开去路,来到了后院的厢房。
吕老夫人立在院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大火。天玥抓过一个人问:“为什么要烧这间屋子?”
“你是谁?”下人惊恐地问。
天玥掐住下人的脖子,威胁道:“快说!”
“因为老夫人要烧死少夫人和阮濂。”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什么!”天玥大惊失色。
洞庭听到激动地大喊,“救火,救火啊……会出人命的呀!”
喊声传导吕老夫人的耳朵里,吕老夫人转过头说:“你们是什么人。来人哪,把他们抓起来!”
家丁护院们一齐冲过来,天玥横袖一扫,犹如千万箭矢射出,涌上来的人群霎时被射中倒地爬不起来。
火势蔓延,天玥心急如焚,想着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于是口中念咒,左手置下,右手悬上,双臂慢慢拉开,展成一字,头向后仰,望天喊了一声“出”,然后猛地下压双臂,只见吕府花园中的池塘里迅速涌出两股水柱,这两股水柱螺旋一样转着,越转越大,扶摇直上,直冲天际。天玥再一挥臂,两股水柱就像池底的蛟龙,一飞冲天,朝厢房扑去。院子里的人全都看傻了眼,水龙绕着厢房飞转了三圈,天玥又大喊一声“灭”,水龙瞬间化作千万水点覆盖在燃烧的大火之上,浇灭了大火。
“这,这,这……”吕老夫人惊呆地话都说不出来。
天玥见火被熄灭,跑到门前,运功于两掌,将门打开。
而在阴暗的房间里,阮濂抱着洛云,倚着床沿,早已奄奄一息。天玥挥挥衣袖,驱走浓烟,来到他们面前,内疚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阮濂还有意识,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天玥,眼里顿时有了光芒,他艰难地张开嘴,虚弱地说:“救救洛云!”
这时洞庭也冲进来,奔向洛云,“云儿,你怎么样,快和哥说句话!”
“相公,我们快扶他们出去,呼吸新鲜的空气才行。”
“哦,是是是。”于是阮濂和天玥急忙拽他们起来,洞庭横抱着洛云,天玥则搀着阮濂,走出了厢房。
“你们……是什么人?”吕老夫人颤着手问。
天玥打量面前这个老太婆一番,见她胸前居然还挂着佛珠,冷笑说:“您就是洛云的婆婆吧。”
“我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你好大胆子,居然敢闯朝廷命官之府,还敢打人……你,你倒底是什么人?”吕老夫人仗着身份强势说。
“我们是洛云的兄嫂,不能不管她的死活,现在我要带他们离开这里。”天玥说道。
“你敢!”
“有什么不敢,您都敢夺人生死,我又凭什么不能带他们离开。真是没想到您一个吃斋念佛的人居然这么残忍没有人性,竟要活活烧死他们……”天玥看着面无血色的洛云,心疼得说不下去。
“抓住他们!”吕老夫人喝道。
持着刀枪棍棒的家丁护院见到刚才那一幕,心里都怕,可是老夫人有令,亦不敢违背,只好挪着小步,去拦天玥等人。
身后余烟未消,天玥的长发飘然,她秀美的脸庞上有着一份不容侵犯的威严。“今天,谁敢拦我,我就给他颜色好看!”天玥攥紧拳头说。
天玥这么一说,大家更不敢近身,一个个扎着马步摆好阵势,就是不敢动弹。
“吕老夫人,这件事我奉劝您不要声张,不然丢了名声,您也会落得世人的指摘,说您蛇蝎心肠,动用私刑,目无国家法纪。”天玥扔下最后一句话,把吕老夫人彻底击败。
洞庭摸着洛云的脸颊,红着双眼,说:“这件事以后洞庭会来请罪,现在只想尽快找个大夫,救救云儿。”
“大哥……”洛云突然发出微弱的叫声,让洞庭大喜。
“云儿!你要吓死大哥了!”
洛云困难地睁开双眼,露出一条缝,看着洞庭,努力想给他一个笑容。
天玥见了,也欣喜不已,说:“云儿,你没事就好,我们走,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于是,天玥、洞庭、洛云、阮濂,带着纷繁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吕府,留下惊慌失措的吕老夫人和一干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