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这些话竟然是从我的嘴巴里说出来!!!
这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这个意识是我,还是这个长着尾巴的怪物的了,我只是觉得自己朝着海面上冲了过去,腾空跃起,整个身子化成了一条巨大的彩色长龙,长龙在空中翻滚了两下,落进了海水之中。
我确定我落进了海里,可是画面还是小岛上的少年,有时候人做梦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自己走了,可是还能看见别人做的事。就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
少年嘴角上扬,像是有什么印在了他的心里。
“去到人间去!你也许不知道,就是因为我打开了灵隐和人间的光影门,让无数的灵隐生物跑到了人间,才受了如此残酷的刑罚,也许我应该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起责任来!”
少年伸开了自己的羽翼,他从那一团篝火上飞了起来,一团白色的光芒包裹住了他的身体,他身后伸出一对洁白的羽翼来,那对羽翼慢慢变得健硕了起来,他在空中变成了一匹白色的天马。
“守护者父亲,请让迦咭背负起这沉甸甸的后果来,请把我送到人间去,我要用我一生的力量去收回那些灵隐生物,我要重新修葺两个世界之间的门!父亲!请允许儿子的祈求!”
忽而,遥远的夜空尽头,一道白光传递到了少年身上,只听得一个沉重的声音在回响。
“去吧,去吧!去收复作乱的生物,去弥补你的过错!去吧,去吧!”
巨大的白色天马消失在了白光里,这凄冷的小岛上,那一团篝火越来越微弱,渐渐得熄灭了。
......
“醒醒,醒醒,小姑娘!”
我打了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顺手把太阳帽往头顶上推了推,露出一对眼,正好看见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杵在我面前。
“小姑娘,给我让个座!”
我再看看周围人冷冰冰的脸,我确信,这一次我又要被道德绑架了,不让也得让,只好站起身来,好声和气地说了句:
“您老辛苦了,请上座!”
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丝矫情,挤地铁遇到老人家就是遭难,所以每次我都从车尾上车,坐公交也是如此,一上车就往后面跑,一般老人家进了地铁也不愿意多走几节车厢去车尾。
这次是真的大意了,就怪刚才那个娘娘腔。
“列车运行前方是四惠东站,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各位乘客,四惠东站是换乘车站,请换成九通线的乘客,请从四惠东站下车。”
一听地铁里的报站声,我又是一激灵。
我坐过站了!不,应该是睡过去了!
从金宝街到苹果园,要搭乘京北地铁一号线,在四惠站换乘九通线,再坐个十几站就到了苹果园,四惠东是四惠的下一站,虽然也能换乘,但是错过了始发站,想再有个座位,就比较难了。
我冲出了车门,看了眼四惠东换乘车站里人丁稀少,心里叹了句,“坏了”,果然,候车的人只有三三两两,一会儿车到了,一定又是塞满了车厢。
错过了始发站,往往再想挤上去都很难。
一边想着,我又把太阳帽的帽檐压低了一些,不让别人看见我惊世骇俗的容颜。
忽而听见一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定睛一看,原来一七八岁的小男孩跳到了地铁车轨上。
“快上来,快上来!”
女人朝着男孩吼叫着,脸上都冒出了汗,男孩像是心不在焉,耷拉着脑袋,故意不去看女人。
小时候,我也是这样生父母的气,要说小孩子生气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想吃的鸡腿没有得,想要的玩具不给买,想......现在也不是分析原因的时候,候车的人不多,可是都聚集了过来。
大家七嘴八舌得议论着,可是谁也不敢下去把孩子扯上来,女人招呼了旁边一个热心肠的男人去叫了地铁里的乘务员。
忽然远处,那是地铁列车呼啸而来的声音,候车站有些颤抖了。
女人几乎是要晕过去了,男孩也被吓到了,一屁股坐在轨道上起不来。
我见状,把太阳帽的带子又系紧了一些,防止一会儿的剧烈运动,吹掉了帽子。
眼睛一闭,我纵身跳到了地铁车轨上,人群里一片叫嚷声,我是听不清楚这些吃瓜群众都在呼喊什么。
我之所以敢跳下去,并不是我有什么超能力,也不是想不开脑子缺根弦,而是我确信我会把这个男孩救上来。
七八岁的男孩,好沉!我想要去抱起他,可是明显他也不配合,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他妈妈的气,还是真的被吓到了,我又努了努劲儿,好不容易,让他的屁股离了地。
地铁列车九通线真的呼啸而来了。
“快,快来,快来!”
一只手用力抓起男孩,一只手伏在胸前,我闭上了眼睛,就像是在做祷告一般,心里虽然有一万只***在狂奔,但是神色依旧是淡然。
“快来啊!”
眼看着九通线就要进站,远处的地铁乘务员朝人群奔跑过来,男孩的妈妈好像已经晕了过去,吃瓜群众脸上都挂着惊恐诧异的表情,似乎还在说,“想要一命换一命,结果两命都要葬送车轮下。”
我不敢看他们,更不敢看九通线,虽然这是第一次从正面看地铁列车。忽而一对有力的臂弯托起了我和男孩,我依旧是紧闭双眼,心里的***一只一只跳进了澡堂子里。
“你终于来了!”
我之所以确信我能救起这个男孩就是因为,有一个人,他总是能在我遭遇艰难之时挺身而出,拯救我逃离苦海之中。
小时候,我在七里河游泳,我的腿被水草缠绕,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的水,意识模糊了起来,一对有力的臂弯托起我羸弱的小身躯;我八岁上学,调皮捣蛋,跳墙头去学校隔壁的罐头厂砸玻璃瓶玩,一不留神从尖尖顶的厂房上跌落,还是那一对有力的臂弯抱住了我的身体.......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没有看清楚过他的脸,他就是这样陪伴了我二十六年,虽然这些年我并不是一个命运多舛之人,但是小灾小难也是不断,他都能帮我化解开来。
他有意不让我看清他的脸,每次他身上都会发出耀眼的白光,晃得我只能紧闭双眼,我最熟悉的也只是他那一对臂弯。
还是那样,我再次睁开眼,就一个人杵在了站台上,使小性的小男孩不见了,晕阙的妈妈不见了,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刚才地铁救人的一幕。
不要说我又在做白日梦,我肯定,他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