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被火所焚,这么大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宿管大妈的耳中,三个人自是少不了一通骂。
“我在这当了十七年的宿管,还是头一回在女寝听说着火,你们三个不觉得丢脸吗?!男寝的那些小伙子爱闹腾,你们这些小丫头学什么学!……”
大概是十点二十多了,学校都安静了下来,只是依稀能听见女寝宿管批评的声音。
对于宿管大妈的批评,说真的,毫无意义。
宿管大妈的手耷拉着,手电筒只是朝着地上照着。三个明显不对头的女生,她毫无察觉。
她的口中的吐沫横飞,但是没有人理会。
见宿管有些松懈了,方茴赶忙站出来替她们解围。
“宿管阿姨,她们不是故意的,她们知道错了。”方茴看了看她们,继而对宿管说。
夜太黑,以至于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没熄灯时她看她们的样子好像并不好。
“你看她们一声不吭像是知错的样子吗?!”宿管怒气直升,对于方茴的开脱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手中的手电筒晃了晃,四下照了照。
这不照还好,一照连方茴都吓了一跳。
“快快,快打120!”方茴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贝,一脸的着急。
这比她先前看到的还要惨烈!
本来她以为夏允只是昏过去,但是现在被火烧灼的皮肤开始溃烂,血染红了衣裳,手中死死地抓着一本烧焦的书。
时倾的头发掉了一地,头皮流血,沾染了头发,一副鬼的架势,很是瘆人。
誉梓的眼神没有了聚焦,意识有些涣散,双手紧握,指甲已经深陷肉中,血液不停地下滴。
血淋淋的,很是刺目。
这怕是206寝最恐怖的一天。
待人都送往了医院,方茴和宿管迟迟未离去。
两人皆是担忧的情绪。
三个人都在进行手术,情况未知,但都不容轻视。
手术过后,最先清醒的是誉梓,她的手已经包的像猪蹄一样。
至于为什么她最先醒,不过是因为看淡了。他有他的追求,她不可能束缚住他,他的心既然不在她这儿,她又何苦为难自己。
在一个意识涣散的境地中,唯有自身的释然才能寻得一方解脱。
情况最为糟糕的是时倾,五年前的打击真的是要了她的命。
特定缺失的记忆,反反复复在脑中回放。
她看到了自己的可怕。那整整十五天就像活在地狱一样,生不如死。
真的,有些伤害,永远无法原谅,心灵的伤口,是无法完全愈合的,因为,心,是无形的。
时倾能够切切实实的明白这点。
她好像走入了一个幻境,那里美得不真切,但她还是固执的向前走。即使脚下是片湿气过重的沼泽地,她依然义无反顾的大步向前,一如当年她无休无止的折磨自己。
老师来了,她哭了,哭得很彻底。
只是她没能力为她抹去泪水。
医院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不是将死,而是如果不再醒来就是半死不死的植物人。
老师已经失去了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她是她唯一的支柱,如果……
老师,对不起。
或许,这是她唯一能说的话了。
“阿姨,对不起。”这是誉梓说的。
对不起真的是一个万能的词,它所掩盖的那些是是非非、对对错错,哪一次不是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样真的好吗?
换种方式,你挖了人的心,再塞回去,人,还有得救吗?
这个道理,我们都该明白不是吗?
“小梓啊,你也别自责了。阿七的事,不是阿姨能一言道尽的。她现在这样,也怪我。”老师的声音尽是哽咽,说不尽的苦涩。
誉梓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听她们说,夏允昏迷了五天后终于醒了。
誉梓是第一个知晓的。
那时,窗户正开,誉梓正站在窗边,点燃一支烟,轻吸了一口,又吐出几朵烟圈。
颓废尽显。
“书!我的书呢!”夏允一醒来就急急忙忙的四处找书,很是心急。
誉梓走到床前的柜子停下,伸出手,拉开第一层抽屉,取出一本书。
书面已经烧焦,变得面目全非,也不知那是怎样的一本书,让夏允愿意为它豁出性命。
夏允宝贝的将书从誉梓手中抽过,颤抖的将书一页一页的翻开。
誉梓静静的看着。
“唰”,书中掉落两张信封,白的纯粹,没有被大火侵蚀的痕迹。
那一刻,誉梓看到夏允笑了,含泪而笑。眼眶的泪水随着她的嘴唇上扬掉落的愈发肆意。
“阿何……”夏允喃喃地说。还好,你还在。
还好,他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