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雪台塞下三个人绰绰有余,但四个人就很挤了,所以房青撤下一边的饭菜,腾出地方来,这样就有足够可以睡了。
烈火把茉莉拥在怀里,尽量缩小空间,把她围在雪壁和自己之间。叶莲娜睡在烈火的旁边,离得较远,再旁边就是房青。
茉莉有心事,所以没有很快就睡着,只听到叶莲娜翻来覆去的声音,像热锅上的蚂蚁。
然后听到房青小声小声的说,“妈妈,你快把我挤下去了……而且我觉得好冷啊……”
“是吗?我觉得我旁边很暖和……”叶莲娜也轻声说,“那我们换个位子?”
房青开心的应下,立马和叶莲娜换了一个位子。
烈火身上很热,所以他周围都是很暖和的。
房青躺着躺着,越发觉得叶莲娜身边很冷,烈火身边很暖和,她偷偷往烈火那里挪了一点,因为烈火背对着她所以越发大胆起来。
叶莲娜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茉莉虽然心大,但要是这都没察觉到,就是脑子有问题了。此时她专心致志的听着房青的动静,心里有些不快。
往烈火怀里贴了贴,烈火很快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睡不着?”
“烈火。”
“嗯?”
“我们换个位子吧?”
烈火也不问原因,只是抱着她一翻身,两人瞬间换了个位子。
“这里可能有点冷。”他把毯子往她身上压了压。
“我不冷。”
“嗯,那你是睡不着?”他把额头贴着她的,低低的问。
“嗯...”
“为什么?”
闭眼往下一缩,窝在他温暖的胸膛里。
因为她对你太亲密了。
我不喜欢。
很不喜欢。
突然想起来前阵子她亲手为他戴上的黎明的暖珠,不禁有些可笑。
为什么自己可以接受黎明对你的爱慕,却不能接受房青的呢?
她暗骂自己虚伪又苦思冥想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渐渐有了变化。
烈火耐心的等着。
“烈火。”
“嗯。”
她闷闷的开口,“给我讲故事吧...”
烈火应声,想到一本从时空旅人那里带来的一本书。
“......小王子驯服了狐狸。当出发的时刻就快要来到时。【啊!】狐狸说,【我一定会哭的。】【这是你的过错】小王子说,【我本来并不想给你任何痛苦,可你却要我驯服你…】......”
烈火的声音沉且缓,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说出来。
“【没有人驯服过你们,你们也没有驯服过任何人。你们就象我的狐狸过去那样,它那时只是和千万只别的狐狸一样的一只狐狸。但是,我现在已经把它当成了我的朋友,于是它现在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了。】这时,那些玫瑰花显得十分难堪。【你们很美,但你们是空虚的。】小王子仍然在对她们说,【没有人能为你们去死。当然罗,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她和你们一样。可是,她单独一朵就比你们全体更重要...】...”
“因为她是我浇灌的。”
“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
“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
“因为她身上的毛虫是我除灭的。”
“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她的自诩,甚至她的沉默。”
“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茉莉渐渐困倦,只感觉到无限的安逸,如在壳中的雏鸟。
烈火悄悄停下来,嘴角微勾。
“然后呢……”茉莉不再听到烈火的声音,挣扎的想撑开眼皮。
“嘘嘘,闭眼…”烈火哄她,“【再见了。】小王子说道。【再见。】狐狸说。【喏,这就是我的秘密。很简单……”
茉莉彻彻底底睡过去,呼吸变得匀长。
烈火浅笑。
狐狸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
夜越来越深,炉火已熄灭,把怀里的人搂紧,尽量温暖她。
叶莲娜翻了个身。
今夜难眠。
房青闭着眼,脑中回响着烈火所说的那个故事,她很努力的靠近去听,却只有只言片语。他的声音像细水,穿梭进她的心脏,盘踞在里面,慢慢充盈。
真酸啊。
她的心。
烈火睁开眼,眸子带着星寒,瞳孔微缩。
还有人没睡。
第二天茉莉起的出奇的早,拉上烈火就出门往雪山方向走。
苍白的雪山脚下,生长着许许多多的铃须草,微微摇曳着。
茉莉蹲下,“奇怪,这铃须草的花怎么都没了?”
一大簇一大簇的草中很多株只剩光秃秃的坚韧长茎。
烈火也蹲下身查看,拔出一根来。
“是有人故意摘走的。”
茉莉:“这种花,房青不是说就算摘下来也是要扔掉的么?怎么还会有人特意要这种花呢?因为好看?”
“可能性很小,不过如果那个人很清楚它的作用…”
茉莉沉吟,“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一般人。”
“烈火,你说这里传说的食人魔真的存在吗?”
“我认为不是。食人魔体型巨大,身高在九到十英尺之间,一般很容易就发现,一眼就可以看现。而且你觉得食人魔会用这么斯文的方式吃人,然后再给机会让人复活么?”
说的对...如果真的是食人魔,那么这里早天翻地覆了。
没这么简单。
身后脚步声渐近。
茉莉回头一看,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走过来。
男人的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下巴蓄着短短的胡子,正对着女孩笑着,看起来很爽朗。
小女孩看到他们,拉着自己父亲的手快步走过来。
男人小心翼翼的托了一把,防止她摔倒。
“嗨。”他打招呼,摸着脑袋笑起来,把小女孩往他们面前推了推,“阿雅,来,跟哥哥姐姐打招呼。“
“哥哥好,姐姐好。”阿雅甜甜的笑着,很是乖巧。
“你好。”茉莉很喜欢她,小心的扶着她。
烈火浅笑。
“你们的脸很生,你们是外族人?”男人蹲下来采花,一边笑着问。
烈火:“对。”
“你们不会准备留在这里吧?”
茉莉摇头,“不,我们是要离开的,只是风雪太大,不好走。”
他叹口气,“说的也是啊,这个地方真的怪冷的…”
茉莉也拔着草,“听你这么说,你也不是这里的人?”
“哈哈看得出来吗?”他爽朗地笑着,“我二十年前来这的,诺,阿雅是我的女儿。”
茉莉看着一起帮忙的阿雅,“好福气,女儿这么可爱。”
“这都随她妈…”男人本想笑,声音却突然轻了,“只可惜…她母亲已经不在了。”
茉莉感到抱歉,忙说了对不起。
“没事没事。有些事情啊,命中注定的,她能留这么个女儿给我就已经很好了。”
阿雅发现自己父亲的情绪不好,扯扯他的袖子,小嘴一扁,“阿爹不难过,阿雅在呢…”
男人一愣,笑着把她抱起来转圈圈,边大声说道,“阿爹不难过,阿雅不是要陪阿爹一辈子吗?阿爹还等着呢!”
“嗯!”
茉莉笑起来,总觉得这场景在哪里见过。
烈火也乐了,“你姐姐以前就这样,渌水之前还天天跟我念叨。”
闻人渌水,烈火的哥哥,也是她的姐姐且末连的搭档。
茉莉干巴巴的笑,确实…姐姐确实有些变化…
茉莉小时候是小调皮,茉莲小时候就是小天使。
只不过现在变成了…暴力狂魔。
烈火,“也不知道是渌水给她吃了什么吃坏了脑子。”
烈火一直觉得茉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渌水这个蠢货没照顾好。
茉莉汗颜,烈火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们妈妈其实是有点暴力倾向的啊,这是遗传啊…不是吃坏脑子啊…
其实我好像也有一点啊…
当然这话她是没有说出来的。
四个人继续挤在一起摘草。
茉莉无意中观察到旁边的父女两人会把玲须草上残留的的花全部卸下来,只拿走草茎。
她和烈火对视一眼。
茉莉,“大叔,你们摘玲须草的时候,都有这个习惯吗?”
他歪了歪头,“哦,你说这个啊,这花这么小,不好看,也没香味,留着也没什么用,所以啊,我们都习惯把它花摘掉再带回去。”
“你们?”
“我们?”他疑惑,“对啊?所有人都有这个习惯,你看…”他示范,食指和大拇指捏在玲须草的根处,“玲须草长得实,利用它的扎根力,轻轻往上一提,很容易就把花剃掉了。”
他突然又说,“对了,经你这么一提,才发现今天这草上的花怎么这么少啊…”他还纳闷今天摘起来为什么这么快呢。
“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几声闷响,沉重至极。
男人的脸突然一沉,表情不是很好,“开始了…”
烈火皱眉。
茉莉有不好的预感:“你是指?”
他点点头,“祭祀开始了,明天发起人现身,将在枯骨楼里挑选另一个祭祀者。”
“后天,祭祀开始,也是死者复活之日。”
他搂紧了自己的女儿,“又要不消停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
“为什么?”
“因为不会选中外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