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你个来历不明的和尚,两位长官来了,你还不老实交代,枪子可是不认人的,”没等达夫少尉和乌切夫副尉官说话,张大疤瘌拿着步枪跳了出来,作势哗啦推上了子弹,枪口对着泽正。
泽正让他在屯里丢尽了脸面,他这次要结结实实地找回来,还得给屯里的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否则的话,以后没法混了。
“说,你是不是清国的细作?”只要身后的长官挥挥手,泽正立马会被几十把刺刀扎成刺猬,张大疤瘌很是嚣张。
虽然一眼看去,这杆步枪保养很差,但是达夫少尉对张大疤瘌的狗腿子举动,还算满意,也就不在乎他的无礼了。
“放恣,张大疤瘌,大师岂是你能胡说的细作?”飞快赶来的王猛,厉声怒道,紧随在泽正身边的刘二柱,红着眼睛瞪着面前的家伙,恨不得上去撕巴了他。
你在屯子里混吃混喝,还带着老毛子来抓人,一次两次的,简直是当老毛子的干儿子了,良心让狗吃了。
饶有兴致地看了几眼屯民对骂,达夫少尉随即不耐烦了,右手按在了枪套上,冷冷地哼了一声,张大疤瘌浑身一个激灵,赶忙哈腰退了下去,抱着枪不敢再说话了,恶狠狠地盯着泽正三人。
只要长官一个眼色,他会立马再次扑上去。
“作为这里的守备军官,我以前说过,不得收留陌生人,你们还敢违抗军令,”说着蹩脚的汉语官话,达夫少尉残忍地一笑,甩开棉手套,大拇指挑开了枪套。
杀了这三个人,就可以进屯里搜刮皮货了,他可不想在外面挨冻受罪。
他的动作,乌切夫副尉官没有阻挡,只是在眨巴着眼睛想事情。这些汉人,不过是待宰的牲畜而已,他有机会拿到想拿的东西。
对面俄军军官不加掩饰的杀机,让泽正身上一阵阴寒,他想不到,在这里老毛子竟然可以毫无顾忌的开枪,那就不能再等了。
十几步远的距离,已经在兵解真言的范围内了。
指尖划过一道道幽幽青芒,泽正左手在胸前竖起,没有多说一个字,笑容里带着郑重地看着眼前的三人,既然恶邪镇压不住,那就只能兵解了你等。
划地为牢的真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困人死地,使出翻一倍的功德,断绝困者生念不在话下,而且甚至兵解人的俗念,蜕凡尘坠入佛道,成为世俗罗汉僧。这多大的程度,与泽正付出的功德有关。
世俗罗汉僧,是以护卫泽正的安全为唯一使命,鞍前马后那是本分。
如果达夫少尉和乌切夫副尉官,没有做下孽障之事,或许还成不了护卫泽正的世俗罗汉僧,会成为自由度更高的俗家僧兵。
但这可能嘛,在别落镇待过一年以上的老毛子兵,哪个手里没有沾染汉人的鲜血,押送汉人去矿场、伐木区是他们的主要任务之一。
当然,像张大疤瘌这样没有一定抵抗力的,就只能这样了。
呆呆地站在雪地里,张大疤瘌丢下手里的步枪,眼神里几番挣扎,缓缓跪在了泽正当前,身侧的达夫少尉、乌切夫副尉官,眼眸中同时浮现出丝丝红线,脸上肌肉在不停地抽搐。
“大师,我该死,我不该把老爹的死,怪罪到屯子里,经我手送去别落镇的九个爷们,五个已经死在林子里了,都是我造的冤孽,”一边磕头认罪,张大疤瘌一边嘶哑地说着。
磕头九下,反手,从袖子里划出一把尖刀,张大疤瘌猛然举起尖刀,咔地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狠狠地一拉。
呲,殷红的血液喷射而出,张大疤瘌惨笑着,解脱地倒在雪地里,蠕动两下没了动静。
他的动作,不但把王猛和刘二柱吓了一跳,两个俄军军官也是眼皮子突突乱跳,对视一眼后,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光泽,很快消失不见。
齐齐上前两步,在王猛和刘二柱愕然的目光中,在四十名俄军士兵不解地疑惑中,达夫少尉和乌切夫副尉官单膝跪倒在泽正面前,双手捧起了军刀。
“尊敬的大师,达夫少尉向您宣誓效忠,”达夫少尉用汉语说了一遍后,又用俄语咕噜咕噜说了一遍。
他身旁的乌切夫副尉官,直接就用俄语说了,还得让达夫给翻译过来,“乌切夫副尉官向您宣誓效忠,”
没在意雪地上刺眼的殷红,更没理会那捧上来的军刀,泽正点点头,“安排好你们的士兵,到我的石屋里来,”
虽然话语平淡,但他的心里,却是掀起了一股浪头,没想到,张大疤瘌的自裁,竟然带给他二百的功德,难道,救治病患还不如制裁恶人?
或许,像张大疤瘌此类的人,阴祸太多,老天都要尽早收了他。
耳畔中,丝竹声隐约不断,两个军官的效忠,也让泽正得到了五百的功德,他的腿都有些发软了。
说完话,泽正转身一步一个脚印,回了屯子里,身后的两个汉子忙不拾迭地跟着走了。
没人注意到,泽正眼里闪动的喜悦光彩,世俗罗汉僧、俗家僧兵,光是引领入门得到的功德,已经让他欢喜雀跃了。
至于付出的功德、药材,和收货相比成本太低了,况且还有一次性收获的张大疤瘌这种人,压根就是押小买大的赢面。
和初临此地时的不安迥然不同,泽正现在已经喜欢上了这漫天的阴云世界。
临走进屯口,十几个守在这里的屯民,悄然分开,夹道迎接大师回来,眼巴巴地看着大师安然回来了,一个个欣喜中带着浓郁的焦躁。
泽正看看惴惴不安的赵田,并未责怪他,“赵老哥,继续派人巡视屯子,不要在意那些老毛子,他们不会随便乱闯的,”
“让人给他们腾一处歇脚的地方,”
“哎,小的明白,”眼看着王猛和刘二柱跟着泽正走了,赵田嘴角带着苦笑,主动降低了身份,或许以后自己在大师那里,更没什么地位了。
他怀里揣着一柄短火铳,这单打一的玩意不能让老毛子看见,种种原因,他实在是不能迈出那一步,屯子里的人他不能就那么舍弃了。
半个小时后,石头屯的屯口,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两个持枪的俄军士兵,竟然和两个手持木棒的屯民青壮,一起看守着屯口,这可是从来没出现的景色。
现阶段,屯子防备的主要是山里饿极了的野兽。
张大疤瘌的尸体,有屯民出来拉到远处埋了,天寒地冻的很不好挖坑,只能浅埋了事。
石屋里,小曼躲在灶台后面,烧着灶火,小心地看着盘坐在火炕上的泽正,还有恭敬地站在炕下的两个大鼻子俄军军官,在屯子里很有威望的王叔,现在和哥哥都站在门口,看样子也是面带不安。
“大师,我和乌切夫副尉官,听候您的吩咐,”腰身压得很低的达夫少尉,面色已经淡然了下来,但是泽正能感受到他内心里的火热。
和达夫一样,年轻英俊的乌切夫副尉官,也对泽正充满了盲目的忠诚,但是这种忠诚感,泽正不能保证有多长时间。
就像张大疤瘌,老实了一天就跑了,还引了人回来抓他。
要想保证忠诚感的新鲜度,他必须得用其他的手段来维持,罗汉僧这点就比不上俗家僧兵,尽管俗家僧兵的忠诚度上升得很慢。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发财?”泽正皱着眉头,他深信兵解真言的效果,但是不好解决眼前的局面,后果难料。自己安全暂时无忧,只是老毛子盯着这里发财,那包括石头屯在内的汉人,就没法不受奴役、剥削。
什么东西的价值能超过木材、皮货甚至是金矿呢?
这话说得,达夫少尉和乌切夫副尉官,讪讪地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从帝国上下而言,要不是这里有着取之不尽的皮货,广袤的林产,勘探出来的矿山,谁脑子进水了来这里挨冻。
要知道,此时俄国的经济三成靠的是和欧洲的皮货交易,而远东这里的皮货就占了交易量的八成。
这还是乌切夫副尉官告诉达夫的,酒后炫耀的话不一定当真,但是绝对不会胡说八道。
“想发财?”泽正古怪地看着两个新收的罗汉僧,慢慢有了笑意,“好,只要你俩能发展有实力的罗汉僧,护卫好本座的安全,那么,给你天大的富贵也不是不可以,”
在那个世界里,他不敢拿出来的,在这里应该是没人来查底的。
“你俩先下去休息,晚上过来,”
“是,”恭恭敬敬的两个俄军军官,没敢嘲笑泽正的话里意思,退出了石屋。
扫了眼门口站立的王猛和刘二柱,泽正心里很是感动,虽然王猛那里有僧兵丹保证了他的忠诚,但刘二柱没有啊,这个热血冲头的家伙,是条汉子。
在这里,汉子的赞誉往往是用鲜血换来的。
至于赵田,他看到院子里堆积的各种皮货后,那点心寒的味道已然消散,反倒是对他缜密的心思高看了一眼。
“柱子,你去招呼人,马上给各家派粮,按说好的来,”
“王猛,你去告诉赵田,今天他做得不错,”沉吟一下,泽正交代他道,“你和赵田去找些附麻子、当归,我有用,”
“是,”王猛和刘二柱欢喜地抱拳施礼,在泽正大师面前,他俩不敢再随意了,没看狂妄的老毛子都乖乖地给大师跪下了,跟着大师绝对是错不了的。
当一个个剃着光头的俗家僧兵们,扛着一袋袋大米、面粉回到各自家里时,石头屯里顿时轰动了。
中午饭后,一大锅用野生附麻子、当归熬制的药汁,经泽正的手,在不停的搅动中,渐渐凝固成了一小块的药膏时,小曼的眼睛瞪得溜圆。
“来,小曼,帮我把药膏捏成药丹,诺,就这么大,”叫来小曼帮忙,很快三十几粒发黄的药丸,一般的绿豆大小,被泽正收进了一个瓷瓶里,瓷瓶是赵田找来的,烧得很精致。
伪罗汉丹,服用后人会渐渐进入到虚幻的美好梦幻中,心想事成,这本是在僧人坐化前最后服用的丹丸,被泽正捣鼓出来了。
药效依赖极为强大的伪罗汉丹,用一粒即会成瘾,对人体的副作用不小,关键是服用多了,人会变得越来越敏感,见不得半点的杀生之事,喜欢安静、与世无争。
极度美好真实的幻感,是以消耗寿命为代价的,表面上还看不出来,坐化的僧人没那么顾虑,但是常人可就能要了命了。
花费了一百功德,泽正拿出来赏赐给那两个军官的伪罗汉丹,让他也在这个世界里,多了一条生财之道。
真正的罗汉丹,炼制不但需要消耗海量的功德,圣格更是能让泽正苦不堪言,他不知道要积攒多久才能凝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