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小曼心疼的注视下,王猛吃了几个野菜窝头,喝了一大碗的苞米粥,抹嘴巴走了。
“小曼,帮我熬药,”
灶台上是串联的一大一小的锅子,小曼端走小锅,露出来的灶口正好可以放这个大号的砂锅,烧火就得从灶中间的封口烧了。
半小时后,粗瓷海碗里装满了滚烫的药汁,凉一会,药渣泽正交代小曼拿出去倒了,等到丫头回来的时候,海碗里的药汁已经被他搅动成了药膏。
成形的灰色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
指甲在手指皮肤上划过,几滴殷红的血液掉落在灰色药膏上,血液随即被药膏吸收,灰色的药膏在小曼惊呼声中,渐渐透明起来,期间能看出一丝丝的血线。
“泽正哥,这是啥药啊?”
“僧兵丹丸,”泽正扣下一块药膏,揉成圆形药丸,再次出现在掌心里的,是一枚淡红色的药丸。
和知客丹很像,颜色淡了不少。
“强身健体用的,不适合你,回头我专门给你炼几粒药丸,”泽正笑笑,将药膏搓成了药丸,一共十粒僧兵丹,收在了小瓶里。
这药丸最大的功效,泽正不想吓着小女孩。
“给,这是嚼的,不能吃,嚼得没味道就吐了,”把小瓶里倒出来的口香糖,泽正全给了小曼,仔细交代了一番,否则她绝对会吃进肚子里去的。
背包里多出来的一瓶口香糖,不知道是柳小蓝还是方胜楠放的,见到这个槊料瓶后,泽正可是激动了好一会。
不到两百克的东西,并不在那五十斤的范围内,那么,是不是说有别的门道?脑筋没那么活到的泽正,隐隐抓住了什么。
“谢谢泽正哥,”小女孩高兴地给泽正端来洗脚水。
炕上一床被子,乖巧的女孩睡在炕尾,那里温度不高,最好的地方是在炕头挨着灶台的位置,听着她悄悄嚼着口香糖的动静,泽正很是无语。
挥手熄了油灯,泽正默念着《大经》,直到能感觉到女孩睡熟了,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听着窗外呼呼的寒风呼啸。
哎,还是给吃了,天亮后要告诫这丫头一番,起身,泽正下炕穿鞋,摸黑到了里间,挥手间,墙壁上出现了七彩光幕。
迈过土黄色大门,泽正看看身上的防寒衣裤,盘腿坐在了地上,这里温度适宜,也不怕冻着了。
诵经养心,凝练念力,《大经》声一遍遍扫过浑身经络,良久,主动换了一身灰衣僧袍的泽正,心神空明入定。
堂屋卧房里泽正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天色朦胧,守在脚旁的皂衣比丘僧,化为一道青烟进了念珠里。
起床锻炼,吃过早饭后,方胜楠去隔壁院子监督装修队,泽正让柳小蓝跑一趟前面的粮店,“多买些大米,要麻袋装的那种,先买三百斤,”
“精盐也要麻袋装的,买壹佰斤,”想了想,泽正交代一句,“找块电子表,对了时间装麻袋里,”
周身气运光芒不衰反增的柳小蓝,应了一声出去了,泽正摸着下巴,思量一会,那本书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喝茶看书,这个世界里,他不想闹腾出多大的动静。
方胜楠和柳小蓝手脚麻利,天不亮,厨房那里已经熬好了十小桶的药汁,现在正好温热。
泽正休息够了,去厨房忙碌一会,这才一步一步走回了卧室里,短短的十几米距离,累的又是浑身冒汗。脚旁蹦跳撒欢的大黑,直到泽正进了堂屋,这才趴下守在门口。
刘凯山派人过来取茶膏、付款,有方胜楠和柳小蓝招呼,泽正不予理会。
晚上,下起了沥沥小雨,柳小蓝有事回了住宿的酒店,方胜楠配着泽正在浴室里洗了澡,容光焕发地回屋睡觉了,要不是她双腿发软,恐怕还得央求着陪宿。
泽正晚上打坐诵经的爱好,她和柳小蓝来茶馆的第一天心里就清楚了,也不强求改变泽正的习惯,只要泽正不是真正的超脱凡尘就好。
回到卧室里,吞下两块上品茶膏,泽正在床上用念力推送药力游走全身,好一会这才炼化了下腹中阴寒的精气。
不出意外的惊喜,让他很是高兴。
此刻的念力已经能扩展到二十一丈,泽正微笑着看看床下的四个麻袋,闭目不语。
躺在床上,心无杂念的进入梦乡,灰衣沙门、皂衣比丘僧从念珠里飘荡而出,浮在半空中的两个人影相视一眼后,比丘僧身影渐渐凝实,盘腿守护在了泽正的身边。
灰衣沙门轻飘飘走下床,抬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记下了时间,伸手按在了摞在一起的四个麻袋上,眨眼间带着四百斤的麻袋闪进了念珠里,堂屋里悠扬清淡的诵经声回响。
如果这时有人进来,肉眼看到的,也不过是泽正独自一人在沉睡,但是又恶意的人靠近,会看到一个皂衣的比丘上来打招呼。
皂衣比丘僧会用镇邪佛手印、兵解真言好好招呼临门恶客的。
石屋里漆黑一片,窗外寒风呼啸依旧,进入梦乡中的丫头没看见,火炕对面的石壁上闪现出七彩光幕,一个个沉重的麻袋被扔了过来,碰碰的砸在地上。
有些气喘的泽正,哪怕穿着厚厚的防寒衣裤,迈腿进了屋里,也禁不住身子抖了几下,一步仲夏一步冬,感觉没那么好。
看看漆黑的窗外,泽正拿出打火机,一次性打火机点着炕墙上的油灯,转身坐在了炕沿上,身后,传来刘小曼迷迷糊糊的声音,“泽正哥,天亮了?”
“没有,你再睡会,”消耗了四百多点功德的泽正,扭头,伸手给丫头拉好被子盖上,和小女孩公用一床被子,他不习惯。
昏暗的灯光下,泽正把麻袋一个个拖进里间,找出那块电子表,按下计时后,装进衣兜里。
盘腿坐在火炕上,哪怕泽正穿着防寒衣裤,也是脸上凉冰冰的难受,屁股下传来的那点暖热,根本就没法让他静下心来诵经,一个劲地想把脖子缩进衣领里。
哎,看看炕里面丫头脱下的破烂棉袄,泽正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这冬天的。
双眼半颌,指捏莲花,很快进入心神清明的泽正,试图找到那边世界的肉身心神,但是根本就一无所获,十几分钟后,他睁开双眼,低头看向手腕纹身,禁不住吓了一跳。
白白浪费了壹佰功德,心痛之余,泽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惜了境界未到,但是以后会有机会的。
清晨天未亮,小院里就传来王猛粗犷的声音,他又带着两个人过来找泽正看病了。
风湿关节炎,耗费了泽正不少的圣格、功德,但是收获下来的功德,足以让泽正咧开嘴偷笑了,这个世界里人的朴素感恩心态,比肉身所在的世界强大的许多。
难怪那边有人常说,世风日下,所言不假。
泽正给人看病时,王猛的眼睛却盯着刘小曼的灶台,小丫头拿出来白花花的大米,让他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疑惑不已的王猛,没发现火炕那边,泽正的眼角微微动了几下。
不到二十分钟,两个感恩戴德的中年汉子,退出石屋离开了,泽正招手叫过来屋外的王猛,“你身上还有暗伤,”
“哦,”不自然地摸了摸胸口,王猛嘿嘿笑着,“不碍事,几年前的老伤,结疤都好了,”
“是啊,”泽正点点头,王猛那老伤他在镇海寺就发现了,但是处理起来要看王猛的意思,现在要打开窗户说话了。
翻手,拿出一粒淡红色药丸,“我不会害你,吃了它,”
“哎,”上前,王猛捏过药丸,不带含糊地一口吞下了药丸,静静地看着泽正。
在他看来,自己不过一条命而已,眼前的小和尚能有多大的图谋,他也拿不出来,图财?全部身家也就孩子老婆能卖几个钱。
害命?这两天下来,他不认为泽正会害自己,无怨无仇的。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股热流在全身游走,王猛浑身骨骼咔咔一阵爆响后,重重地吐了口浊气,双拳紧握,眼里精光四射。
沉默片刻,一把撕开皮袄,内里的破棉袄也拉开了,王猛伸手在胸口一抹,展开在眼前,手掌上带着几缕血丝。
这不是关键,血丝里几粒小米大小的碎弹片,让这个从关内亡命至此的大汉,扑通跪倒在泽正面前。
“谢大师再造之恩,”浑身颤抖的王猛,能感觉到体内一股股澎湃的力量,源源不断自丹田发出,他再不明白因由,那就蠢了。
感悟着王猛不含杂念的心情,泽正笑笑摆手,“起来,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
二十一丈之内,他能凭着那丝精血掌握王猛的心念,如果但凡有一丝对自己的恶意,泽正即可察觉,这就是僧兵丹丸的效果;
哪怕超出这个范围,王猛也不会轻易对自己产生恶念,除非自己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
而且,王猛会在以后的几天里,力量增大到以前的一倍,凭这点对泽正也会报以感激的固念,僧兵丹丸的药效何其恐怖。
守护,才是僧兵丹丸最终的效果。服用了丹丸的僧人会拼尽全部,守护赐予精血之力的寺庙主持。
浮尘中人服用这种丹丸,守护的烙印会随着时间渗入骨髓,陪伴一生。
如果王猛连续再吃一粒僧兵丹丸,力量还会翻一倍,三粒以后无效,但是副作用太大,泽正不会给他了,他不想让王猛成为自己的愚忠僧兵,没有了自己的思想,不过对待老毛子就不会考虑这种副作用。
一粒僧兵丹丸,消耗十几种草药,五十圣格、功德,再加上几丝的精血,成本算来不小,但泽正也是没办法。
貌似憨厚粗狂的王猛,如果不是泽正察觉到了他在石屋外的小院里,冲着自己方向不善的眼神,或许就轻易相信他的表面了。
警惕蔓延而出的念力,挽救了泽正的命运;一个能拿出那么多大米、精盐,又有一手奇异医术的和尚,对于响马土匪来说不亚于送上门的肥美肉票,更别说王猛了。
仓实而知礼,一般人要是穷困急了,都会产生搏一把的念头,何况有着江洋大盗背景的王猛呢。
“大师,王猛知错了,”跪在地上,王猛从后腰抽出一把尖刀,一捆牛筋绳,仍在一边碰碰地磕头,额头上磕得青紫。
不到两米的距离,他要坚持动手的话,泽正跑不掉的。
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的泽正,真是没把握在被绑手脚,死死盯着的情况下,还能逃脱出去,逃了又能如何呢。
一个普通屯民赶山客都敢对他下手,走了后他还有勇气回来吗。
“好了,屯子里的情况,你知道的说来听听,我还有事要你做,”在膝盖上擦去手心里的汗水,泽正不在意地摆手让王猛起来。
乖巧的刘小曼给泽正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一碟酸菜,瞪了王叔两眼,缩在炕角把玩着那几个口香糖,花花绿绿的包装对她来说,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吃是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