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鸾鸟是上古青鸾的后裔,只是血脉已经不到万分之一的纯度,失去了青鸾血脉中的战斗能力,性情变得极为温和。
寒潭寺饲养着几百只白鸾鸟,这些白鸟食量不大,但飞得很快,像很多大家族豢养通信灵禽一样,白鸟就是寒潭寺的通信灵禽。
卫沐以为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和寒潭寺有任何交集了,看到白鸟,心头涌上一股睽违已久的亲切感,抱着白鸟抚摸它丝滑的羽毛,过了很久才将它红爪上的信纸取下。
“分寸自矜。”
信纸上只有四个字,看不出是谁的笔迹,卫沐拿着那粒鱼目大小的绿珠,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隋易也算见识广博了,一样没认出那颗珠子,倒是陆浣影端着茶盘从殿中出来的时候,看到那粒绿珠问道:“这是天生丸吗?”
“天生丸?”卫沐隋易异口同声,经这一说,两人都想起来了,这是境界高深的僧人死后,识海中留下的神念结晶,有明悟念头,甚至重造身体的功效。
简单来说,就是能让本来天资愚笨的人脑子开窍,让本来不能修炼的人,拥有修炼的资质,不是药物却堪称神药。
因为只有修行之人死后才能凝结,所以整个大陆只有寺门中有,而寒潭寺是胧隐大陆最有名的寺庙,先辈大师们坐化之后,所留下的天生丸,全部被供奉在祠堂,被当作至宝,任何一粒放在俗世,都是一场大造化,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然而此物说起来妙用无穷,其实寒潭寺建寺以来,数万年时间一共也没有几颗面世,因为这不仅仅是珍贵,更是象征了寒潭寺先辈的圣灵,对寒潭寺有着无与伦比的重大意义,居然给了卫沐一颗。
“你师傅可真够疼你的。”隋易说道:“知道你在帝都得罪了韩大太监,居然连老祖宗的天生丸都给你送来消灾了。”
卫沐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说道:“字迹不是师父的字迹,而且这种忍痛息事宁人的事情,也不是师父他老人家的作风。”
“这就怪了。”隋易端起陆浣影递来的暖茶,嘬了一口说道:“那还能是谁,敢把老祖宗的东西拿出来送给你?”
卫沐当然也不知道,只觉得这件事貌似有些不太寻常,本来想让白鸾鸟多在晓光殿待些日子,也当是寒潭寺的人来看他了,只不过想到这些事情,他还是决定返一封信回岭南问问。
……
……
第二日清晨,卫沐起床后按照南宿经含雾篇的第二页,修炼了半个时辰,结果完成第一个循环之后,全身酸痛得不行,而且皮肤上沾满了黑垢,一阵恶心。
很多功法在凡境修炼时,都有洗髓伐骨的部分,为的是让筋骨脉络纯净,才能更好地与自然间的玄气相合,同时也让肉身更强横。
比如寒潭寺东院的弟子,便是浸泡寒潭之水,淬炼肉身的同时,又让神识更为清醒。
而据说皇室宗亲,修炼的雷遁圣图,则是直接以雷霆玄气淬体,所以皇族中人的身体强横程度,在整个人族当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据说昊帝当年的肉身强度,堪比大妖。
想到这里,卫沐不由得想到了听溪郡主清雅的身姿,她是宗亲级别的皇族,修炼的必然也是雷遁圣图,然而却是冰肌玉肤,娇嫩如雪。
完全无法想象,居然是在那种霸道的功法下,修炼到了御合境。
卫沐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走到殿中发现大家都还没起床,便将殿庭外的大门打开,摆了张椅子,躺在殿门口看起了野书。
看书一直是他最大的兴趣,尤其是野书,即便如今开始修炼了,这个兴趣也没落下,昨天在轻阳城东的市集小摊上,买了一大摞放在屋里。
沉浸在书中世界的时候,卫沐听见了脚步声,抬头一看,大清早的卫无忌居然来了晓光殿。
“卫将军,您恐怕走错方向了吧?鹤影宫跟轻阳宫可隔得大老远呢。而且现在离早朝好像还有些时间吧?”卫沐放下书本,起身问道。
卫无忌表情看起来严肃得很,没心情跟卫沐开玩笑,直奔主题说道:“你知道韩离是什么人吗?”
“知道。”卫沐怀抱双手,说道:“当朝中车令,羽帝陛下的贴身大太监。”
卫无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物件,像是华阳石雕的一个坠子,说道:“韩离此人胸无点墨,却喜欢附庸风雅,你拿着这个东西亲自上门赔罪,他或许能放你一马。”
“放我一马?”卫沐故作惊讶,说道:“监命司虽然是四品官职,但我现在还是圣门五殿之一的殿主,他一个区区四品的中车令,放我一马?”
卫无忌眉目有些阴沉,说道:“韩离此人手段刁钻,行事一向阴险从不留余地,你伤了他唯一的亲生儿子,应该知道他会多凶狠地对付你。”
“那就让他来咯。”卫沐很无所谓地说道,然后又躺回椅子上,拿起那本只看了几页的野书,“清早天凉,卫将军如果没别的事,还请回吧。”
卫无忌愠怒喊道:“卫沐!”
“怎么了?”卫沐抬起头,一脸的无辜。
深吸了一口气,卫无忌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斗不过韩太保的。”
卫沐的目光又回到了字里行间,淡淡地说道:“一介阉人,也配称太保,我倒想看看我是怎么斗不过的。”
“你!”
面对着卫沐的油盐不进,卫无忌气得一挥衣袖,扭头走了。“卫将军慢走啊,恕不远送。”卫沐躺在椅子上阴阳怪气地嚷了一声,不经意抬头看到卫无忌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地痛了一下。
没过多久,隋易和魏龄成也先后到了殿中,此时晨雾未散,隋易打着哈欠问卫沐刚才在和谁说话,卫沐只说了是卫无忌,多的没有讲。隋易出奇地没有追问,搬了把椅子和卫沐并排坐在一起,从空间玄器里取出一盆白色的沙子,盛了一勺喂进卫沐嘴里,又喊了魏龄成一声:“魏老哥,嚼牙沙。”
魏龄成说了声谢谢走过来,皱了皱眉问道:“就一个勺子?”
隋易随意地反问道:“用一个勺子怎么了?又不碰到嘴,放心吧我俩没口臭。”
“不是。”魏龄成摇了摇头说道:“您不嫌弃我出身卑贱吗?”
“这叫什么话?”隋易声调有些高,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魏龄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沉默着接过勺子,舀了一勺牙沙倒进嘴里,刻意把勺子和嘴离得老远,漏了好多在脖子上。
隋易问道:“魏老哥,你以前是不是被谁欺负过啊?”
被欺负过?魏龄成心头苦笑一声,心想自己活了二十来年,哪一天不是被人踩着过来的,只不过嘴上没这么说,只是摇了摇头,清理着漏在脖子上的牙沙,然后走到庭中开始练习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