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笏和尚猛一回头,却见魁通、麻骑狐、红衫儿正站在身后。
红衫儿看到了启笏,亦流露出些微赧色,颇为尴尬的对他笑笑。
有心往前对启笏打个招呼,却因着一旁的麻骑狐总在恶狠狠地戒备。生怕再平添事端,举止不免露怯,心下暗思不要再招惹这个醋坛子。
那引导小校一一核对所在人员,遂招呼众人进入鸾车。
眼前的机舱虽然也能看到有貌如门扇的装置,却又关闭密实,无有通道。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进入鸾车。
倒是当那营帐感知了有人接近鸾车,忽然一阵抖动鸣响,随之产生了一系列反应。
眼见头顶营帐的穹庐由正中裂开一线,分两片各向边界退缩隐藏,使大帐顶部豁然开敞。
由其敞亮的顶部空间,可见近旁瞭望塔上的校尉正对营地内相关部门挥舞小旗,指挥部署鸾车起飞时的一应准备工作。
俟有人再近,外置舱门自动滑开,显出了一个不太宽敞的门档,可见有五张新式座椅,每排两座成三排,当中夹一狭窄的过道,分置舱间。第三排让开了推拉门,只留靠右手一张座位。
车内有模拟人声发出一些预先设置的文件语言:此程目的地是卦心双鱼座,欢迎大家加入我们的飞行。……
过后又说了一些飞行期间不得擅自离开座位走动,不得擅自操控舱内设备,不得高声喧哗等等一类旅行规则。
启笏说,这应该是有人预先为我们设置的旅程。我们大家现在相聚一起,不就是都有一些想法吗?如今不如顺其自然,姑且从善由之。
大家相视顾望,见都没有什么异议,就一一登机入坐。
刚一就坐,每一个那椅背都弹出几条皮绳,自动将各就坐者锁缚,使之不得随意行动。料想这应该是安全装置。
这其中还有发生了一件事。本来启笏和尚先进车舱,坐入靠左第一座。随后麻骑狐携着红衫儿进舱,麻骑狐顺势坐到了第二排座,靠右手,正在启笏和尚身后。而红衫儿进来以后,也没看麻骑狐的脸色,就大大咧咧地坐到了第一排右座。
看到红衫儿公然和别人一排,麻骑狐心里恼怒,却又不便和红衫儿发火,就想去和启笏换座。本来换一下座位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那椅背上的皮绳既已完成锁缚,要想重新解锁不是那么容易。
麻骑狐蛮勇无度,一时技穷,竟以牙咬手扯,企图强行拆解。
好在那引导小校还没有离舱,上前喝令禁止,称破坏公共设施当逐出鸾车旅行。
经过大家沟通,又通过塔顶旗语通讯汇报了上级首长,方才由引导小校解开二人的皮绳使之换座。稍后离舱自去准备场地起飞各类事务。
一场凭空是非,使大家体会了那皮绳锁缚的厉害,众人再也不想自由解缚的心思。大家又都开始指责麻骑狐鲁莽蛮横。麻骑狐一时语塞,闷闷不乐,暂且不提。
再看车舱内装潢非常古怪,但是又很简洁。除了五张怪模怪样的座椅,除了前壁上部有一排显示文字的警示灯和一盏照度很低的照明灯具,其他别无闲余奢物。
那壁上字灯正以黄色灯光显示:舱内五(四)座。其中“四”字为绿光,且正缓慢的闪烁,似乎在向大家提醒什么。
看着前方字灯,启笏若有所思。他查点了舱内座位,对大家告知,五座四人,如今还差一个。鸾车正在等待最后的旅客。
说话间又有人来。来人却有二:石江俊和贲外甥。
石江俊先上,自然有座。前壁上的灯字绿“四”变成了绿“五”,也不闪烁了。
车门启动发出警报,正欲关闭机舱,贲外甥见状赶紧跃前一步登机。紧急登机以后那车门恰巧关闭。
看那舱内再无余座,原本已经在不闪烁的字灯又将绿“五”变成了红色的“六”字。那“六”又开始急促的快闪。随之警铃大作,车内模拟人声循环不间断地提示:有过多乘客载入,有过多乘客载入……
警铃和提示料也无用,因为此时鸾车已经启动;地面营地虽再有各种紧急预案也没法制止飞行腾空,因为这是无人驾驶。就那个时代的科技力量还没有达到远程制导的水平,地面部门已经无能为力了。
据说因为这次想象不到的事故,过后这个课题部门也有新的设计更改,这是后话,此间不做过多叙述。
贲外甥在舱内没有座位,也没有皮绳所缚。现在刚刚起飞,机身平稳,这倒落得他自由自在的四下游荡。
那循环不断的警示提醒以及不息的警铃声锥人耳鼓和思绪,大家心绪不宁,烦躁不安。有人说,凭空多了一个乘客,这是系统非法运行。等会儿上了天会不会出事,别也闹得像那马航失联一样……
只有麻骑狐很高兴:本来一直总惦着要杀贲外甥,心想这下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自己找上门的。
麻骑狐心里有事,他在座椅上左摆右扭,企图挣脱皮绳的锁缚,这回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生怕大家又会对他责难。心想还是等贲外甥走进再说。
也许是为了节约能源,过一会儿这些无用的警示竟然停止了,车舱里突然寂静无声,这倒使得本来烦心的旅客们又增加了一点小小的不适。
更加令人不适的是,为了节约能源,那盏唯一的、照度很低的照明灯也熄灭了。
车舱内只有百无聊赖的贲外甥四下游荡,只有居心叵测的麻骑狐在皮绳所缚的座椅上暗暗等待贲外甥游转到他身边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