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是春宵一刻的专属福利。徐飞骆喜不自胜,动作猴急。李默然却窃笑不已。昨天上午,他们在酒店举行中式接亲仪式。她着一身玫瑰粉传统绣凤褂裙。本来还有一套跃然鲜活、金光闪闪的凤冠配饰,但李默然却什么都不戴,只要求化妆师,将她的长发归拢为一,于脑后盘绕成髻。她将那支白玉簪花的白玉簪轻轻地插进髻间。在场诸位,包括工作人员、蔡诗诗,无一不摇头轻呼赞叹。当徐飞骆穿红袍黑龙褂戴礼帽,携伴郎团“气势汹汹”地前来接亲时,他便一眼远远瞧见他的新娘,端坐于床边,正与他遥遥相望。她浑身上下全无富丽华贵、美艳灼人的气息,而是如此婉约精致、灵秀可人,宛在水中央……他将种种环节设置、游戏闯关等等置若罔顾,横冲直撞地便要奔向他的伊人。当他触手可及那一颗嫣然星辰时,却被蔡诗诗带领的一干女伴硬生生地推走,拦在门外。他眼巴巴盯着酒店房门“啪”地触他鼻尖紧闭,在他面前划出一道银河。伴郞们戴着面膜做了无数次俯卧撑,才没让面膜从规定时间内掉下来;啃了无数个涂满芥末的面包,才啃出个完整的LOVE。他隔着门缝,一口气回答了无数个重要的恋爱结点,连自己都叹,未曾回忆复习过,但每个都深深印在他的脑中,从没忘却。她在里面听着,心中一惊。这些答案,她反复思索良久,才最终确定,而他,竟然流畅地一个都没出错。众女伴赞许之余,伴郞们趁机撒上红包雨。场面一时大乱,新郎果断发动突袭,冲进去抱住了他的新娘。
“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他眼含情。
“我愿意——”她脸含笑。在她没有刻意核查的情况下,她仍然知道了他的账户资产。她便问他,为什么不炒房或者做其他投资。他笑着反问她,为什么他就只讨她一人做老婆。分明就是两个牛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嘛,他还是没有告诉她答案。她挠心抓狂之时,他又丢来两个字:知足。她想,她也一样。遇见他,就是他了。
“跟我走——”他微动嘴角。
“好——”她轻启贝齿。
她想起,由徐飞骆一手包办的婚礼请贴内文写着:
徐李一生情,默然长相伴
浅相遇,深相知,浓相爱
安静欢喜,虔诚守护
在这特别的日子里
诚挚邀请您
见证我们最重要的时刻
……
“哎哎哎,新娘子的鞋子还没找呢。”蔡诗诗叫道。
徐飞骆无视众人,晶亮的眼眸紧锁她。他打横抱起他的新娘子,大步走出房间。女伴们赶紧手忙脚乱地拎好东西跟着,伴郎则在浴室蓬头顶端拿到新娘的鞋子追上。
到会所敬茶,父母四人喝过递出红包时,都只说了两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自己父母,李默然是知道的。他们一直想着,她能早早结婚生子,好了却他们一桩心愿。她没想到,当她将第一杯茶敬给飞骆的妈妈时,妈妈道出了有史以来她对她的第一个愿求。妈妈笑容可掬、却热泪盈眶。李默然深深动容,也湿了眼睛。亲情,是溶进身体里的,而她,也要以骨肉相连的方式,对血脉进行传承。她接过红包,郑重点点头,说,谢谢妈妈。
这是长久福利,而不是一时的专属福利。当徐飞骆明白过来后,便为妈妈、叔叔订好为期三个月的澳洲之旅。一是告慰长辈这段时间的辛苦,二来嘛……趁此机会,方便他夜以继日地操劳。
两个星期后,亲戚来访,宣告他的勤奋耕耘以失败结束。等待五天后,两人再接再厉,该补的补,该战的战,又三个多星期,亲戚照常拜访。徐飞骆决定调整战略,既保量又保质——启用科学的方式,测她的排卵日期。每到那几天,他总是发短信提示她:老婆,速归。下班后,车子便接上她,回家继续艰苦卓绝地奋战。他第一个洗完,往床上一摔,叫唤道:老婆,排精期已到,快来吧。她表示,中间的硕大巨物,实在辣眼睛,她不敢直视。第三个月,在比每月日期晚了两天后,在紧张忐忑中,依然迎来亲戚登门。李默然有些灰心丧气。原来,以前偶尔有过几次,都没有中招,她以为是幸运。现在想来,原来根本就是,中不了招。如此高频率、高密度的排兵布阵,照样不管用。她想,他们的身体会不会有问题。徐飞骆便从科学的角度为她分析,去年她在公司体检过,身体没有问题,就不用担心。他们努力一年以上还是不行的话,才需要专门去做检查。李默然却觉得,这丝毫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嘛,她还是没法高兴起来。
于是,他便拉着她到书房,将他们从相识到现在,包括他们的家人,所有的照片,都整理出来。挑选一些,重新洗好,在客厅一面,专门开辟一块,做照片墙。忙碌,以及温习以往的温馨美好时刻,她才不会再胡思乱想。比起终极目标生孩子,他更在意她的心情,以及……创造的过程。他还为她报了小区健身会所的瑜珈班,让她放松舒缓情绪,也顺便增强她身体的健康性与柔韧性。她好,他才好。
过完年后,妈妈叔叔又决定去一趟欧洲。徐飞骆与李默然见他们身体还算吃得消,便没有异议,一致赞成他们想去哪儿游览就可以去哪儿。通过一年的经营考量,以及对整体经济形势的观察把握后。徐飞骆与李默然商量决定,对服装生意进行调整布局,关掉实体店,扩大网店。原先实体店里的员工,不愿意留下的,补偿一个月工资,愿意继续干的,全部转入网店岗位。两个月后,确认运营正常,也一直处于盈利状态。李默然被大大地解放出来,有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做其他事。便提议,要建自己的工厂。徐飞骆则表示,虽然有自己的工厂,能够掌握一些主动权,但会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精力财力,提醒她别忘了她答应过他的事。她完全,可以将她想要的服装订制,服务外包出去。她想,她是真的不适合做生意,自己完全一点概念没有,都仰仗老公的提携与点拨。而他的职业,与这个行业,相差十万八千里。她耷拉起脑袋,他便说,她还有可取之处滴,比如绝大部分她认可的服装,都在店里卖成爆款,一般店铺哪里做得到。听他这一分析,她又重新阳光灿烂起来。
趁五一,她和他飞了一趟韩国。本来打算四月就去的,接下来还会飞美国、欧洲。可他,偏偏不允许她离开半步。只等他放假时,才和她一同前往。棒子国天然美女实在太少,万一他老婆因太伊布哒而回不来了,怎么办。他着实放心不下。她庆幸,还好有老公随行。他既充当自动提款机,又能作苦力搬运她采购的服装。而且,魅力无边的某人,只微微一笑,店员妹纸竟然当场就溶化,还主动要求打折。有他盯着,她也没有久呆的意思,要不然,真会被天天泡菜年糕的,吃升天了。不得不说,她在那儿,吃过的最好吃的,居然是披萨和——炸酱面。
六一儿童节时,徐飞骆决定带李默然去云南,探望小杰,顺道蜜月游。小杰比初见时长高也长壮了,大大的黑亮眼睛炯炯有神。几天的相处下来,李默然非常喜欢小杰,还能将他说的方言,听出个八九不离十。徐飞骆不免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他想,幸好还没中招,他仍能继续幸福下去。等哪天,要真有了宝宝,他的家庭地位绝对直线下降、岌岌可危。分别时,小杰恋恋不舍地抱着李默然,说,阿姨,你和叔叔的宝宝一定非常聪明漂亮幸福。李默然鼻子一酸,直觉这孩子真叫人懂事得心疼。她抚抚他的头,说,谢谢小杰的祝福,叔叔阿姨也祝愿你好好学习、展翅高飞,去追寻自己更加广阔的天地与梦想。
后来,他们去了雪山、石林、苍山洱海、泸沽湖,最后徜徉在安详、宁静的古城里,每天不再有计划,不泡吧、不随处游览,只睡到自然醒、喂猫狗、晒太阳,看别人写生,在老房子的巷中牵手或相拥一遍遍穿过。她由衷赞叹,还是祖国的大片河山好。到了夜里,他们深深地纠缠彼此。没有使命,没有紧迫,只有缱绻,只有你我。她也就不再给自己压力,顺其自然,享受当下。徐飞骆实在也很享受,没有人打扰,她全身心地偎靠他,小鸟依人、温软柔情。如果只顾他的想法,他惟愿将她圈养,妥帖安放,小心收藏。可他爱她,他只能摒弃自己的自私,为她考虑、想她所想、顾她感受。
甚至一年半后,儿子在她怀里吃着奶,她只轻呼一声,他便魂飞魄散:
“怎么——”
“宝宝可能出牙了——”
“臭小子,我都舍不得咬,你竟然敢咬。”
他抽抽宝宝肥肥的屁股,她则抽抽他的胳膊。宝宝松掉***望望男人,勾勾嘴角,继续吃奶。
她笑,他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