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一天,下班后,他照例去接她。还没到时间,她仍在忙,他便在店里随意晃动,等着她。几个女孩子在一旁小声叽叽咕咕后,其中一个外形靓丽的主动靠进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说,帅哥,加个微信吧。他睃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只看手里的衣服,不再理会。穿着露脐贴身背心和热裤的那位美女,又往他身边拢了拢。他一个转身,径直出门,上车。顿觉颜面扫地的美女,飞个白眼,重重地“切”了一声。店员们都在一旁偷笑。徐飞骆可不是要走,而是回到车里气定神闲地等待。省得又被骚扰与纠缠嘛。谁都不及他老婆美。再说,他是那么肤浅的人么。
后来,李默然一上车便说,店里来了几个应聘兼职的女大学生,让他帮忙把关。逢节假日店里人多的时候,店员们连水都顾不上喝、饭也来不及吃,还是有些忙不过来。他递给她一包开口处被折封住的纸袋。她一扫先前的疲惫,欢呼雀跃道,老公真好。手接过,纸袋还暖烘烘的。他说,现在吃正好。顺手拈出几颗,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壳尖,几声脆脆的“啪啦”,一粒完整的板栗便被剥出来。他喂到她嘴里,她边嚼边说好吃,一脸的幸福与满足。他对她的口味了然于心。她喜欢吃温软带水分的,不喜欢太烫太干。现炒的板栗出炉后,得趁热将袋子密封,等上半小时后再吃。他顺路带过来,加上等候的时间,差不多正合适。连烤地瓜,也是同样的吃法。X市一年四季都有这些供应,难得有她喜欢吃、他也乐于让她常吃的几样天然健康的零食,他经常变换着买给她,她也每每总是吃得很开心。仿佛那些都已经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他觉得,他老婆真是太好养了。除了给她买吃的,他也买不了其他东西。自然不是他缺钱,而是她不让花。衣服,店里可以供应,她穿着还是活字招牌,一举两得,她怎么可能还让他去别的地方买。他所有的都是她的,他买,那也是花她的钱,她当然不愿意了。再说自家店里,还有什么买不买的。另外,她对名贵的东西实在没有偏好。名牌包包有两个,还是在他的劝说下,她才接受备作商务场合使用。平时,她常用的都是不上两百块钱的包。而且一个包恨不得背到烂,她才愿意换。于是,他总有意无意地提醒她“总用一个包,包的寿命会很短,不划算,要几个包轮换着背,才能用更久”,她这才又多买了两个;贵重首饰,简直都不用再考虑。自从收下那枚钻指后,她就要他答应她,以后一律不准再买。她郑重道,不管是订婚戒指还是结婚戒指,对她来说,一个戒指就是一辈子,她只要一个就够了。而且其他首饰也都不需要,她喜欢什么,自己会看着置办的。直到现在,他都不曾见她,看上过哪一件而收入囊中。
他眼含情嘴含笑地望着吃得不亦乐乎的老婆,说,他也想吃。她便毫不吝啬地,将手里的喂给他。他却说,不是这个。话音刚落,他的唇紧紧贴上她的唇,由浅入深。于是,连他的口里,也满是栗子的香甜味……直至她酥软,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她脸颊飞上两片粉红,娇羞道,都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他说,要不,他们再躲进洗手间亲。于是,他便受了她一记小粉拳。她又说,兼职的事呢。他道,这是小事,她拿主意就行。不过,招的人一定要态度踏实、品行端正,否则宁可不招,或者,花更多的钱招聘全职。她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李默然进店,准备和几个小姑娘谈一谈。哪知,她还未开口,她们便惊慌失措地,匆匆撂下几句“我们不太合适,我们再推荐其他同学过来试”便落荒而逃。李默然问店员,怎么回事。店员说,她们刚问上车的那女人和车里的男人是什么关系,有店员便答,是夫妻。她们又问,女人是老板娘么。店员答,是老板。然后她们就这样了。李默然哭笑不得,现在的大学生,难道都各种挑拣么,随便一个什么理由,兼职就不做了,莫非她们还瞧不上一个女人当老板么。现在店里已经没有顾客了,她便让店员收拾好,今天提前下班回家。把大家高兴得,立即井然有序地行动起来,有的整理服装,有的打扫卫生,有的清点货仓……每个人都十分用心地做事。她们在心里纷纷表示,一定跟着老板好好干。
她向来待她们不薄,不要求学历、只看重能力,开的工资比市场价高,再忙再累也从不乱发脾气、不骂人,连重话也很少说。她只严格要求,有顾客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兢兢业业地拿出百分之百的敬业态度,去服务顾客。闲的时候,她从不管她们是不是在聊天、还是玩手机。也从来不让她们超时工作,虽然在同行业里,为老板超时工作是常态。很多老板是不管她们的五险一金的,但她除了会为她们按时缴纳外,平日里,还为她们提供很多其他小福利。衣服再不用自己买,饮料糕点供应不断,还时常带来她婆婆亲自做的糕点。既放心,又好吃。虽然是底薪加提成,但工作时间弹性。谁家里有个什么急事,请的假可以用其他上班时间来工作顶上,不扣工资。甚至同意店员将自己的孩子接下学后放店里写作业,边玩边等妈妈下班。她们或者家属有个什么病痛,只要告诉她,总是能比较顺利地找到对应的比较好的医生看,效果大家都看得见。这个福利,在其他老板那里,是绝无仅有的。虽然开张两个多月以来,大部分日子忙得连上卫生间的时间都没有,但正因为忙,才有钱赚,有钱赚,老板给她们的待遇就会更好。而且,老板还说,希望大家与店一起成长,将店经营好。不仅每个人都有晋升主管的机会,而且,随着生意越来越好,还会有季度奖、年终奖。她还会鼓励有能力有想法的店员,去开自己的加盟店。
周末的时候,李默然是不被允许去店里的,所以她只能趁徐飞骆轮班的时候去呆上一天。赶上他双休的话,她就只能趁他必须在书房忙的时候,她便老老实实地呆他身边,上网店看看。这不,刚上没多久,就遇到一个大麻烦。既然被她遇上了,她又不能甩开不理。理的话,她又着实感觉自己江郎才尽。只得讨好般地在他身上蹭。往常,都是他忙他的,她干她的,谁也不打扰谁。她这么一蹭,他就知道,来事儿了。他手里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不停,头不偏、眼没斜,道,说吧。她撅着小嘴嘤嘤嗡嗡道,有个人非要给差评。他便捞过她手里的笔记本,和他的,两台并排而放。先在她的上面,飞速输入几下,然后又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快速敲击。如此几个来回,他最后看了眼她的屏幕,说,好了。她来不及翻阅上面的聊天记录,她只看了最后一句:谢谢老板,我现在就去给好评、发美照。以后我就是你店的忠实粉丝啦,我还会介绍我的亲戚朋友同事过来的,记得要给我们多多优惠哦。
“老公,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只想听他解释。
“只要有所求,便都有解决的办法。”他头也不抬,手里写着什么,却回答她道。
“那万一是同行恶意竞争,一定给差评呢。”
“他怎么给,我就怎么还。再者,总有规则可依。”
于是,她从头至尾,认真拜读了聊天记录,直让她叹为观止、心悦诚服。然后,她觉得,所谓她是老板什么的,那根本就是浮云、是摆设,不值一提。有实力的人,他们真的应该负担起更多,否则,就是暴殄天物、浪费资源嘛。反抗,是徒劳无效滴,不仅落不了好下场,到头来,还不是乖乖就范,完了还要感谢他对她的谆谆教诲。她决定,以后只管顺从他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