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期间,有两件大事发生,可谓是让李默然经历了人生的大喜与大惊。叫她直呼,如果自己是上了年纪的人,无论如何,内心都消受不起。
大喜的是,蔡诗诗与大雄举行了婚礼。是的,他们结婚了。两人的结婚证早在大雄求婚的下个星期一上午就扯到手了,听说,中间耽搁的几天,是因为在等蔡诗诗妈妈将户口本大老远地寄过来,要不然,他俩非得在求婚第二天就去领证不可。既然证都已经领了,那婚礼是必须得办的。原本大雄是想给蔡诗诗一个浪漫的海岛婚礼,可蔡诗诗不愿让所有宾客看自己挺着大肚子举行典礼,所以即便天气寒冷,她也要赶在身形没有太大变化之前,把婚礼给办了。为了迁就两边所有的亲朋好友的行程时间,他们决定,具体日期就订在元旦当天。可像他们这样在元旦办喜事的太多了,有的人,提前好几个月就预订了酒店。他们理所当然地遭遇了很尴尬的局面:看不上的酒店不想要,看上的酒店订不到。正一筹莫展,想着,是不是将日子延期之时。要不怎么说,傻人有傻福呢。都到十二月中旬了,竟然接到婚庆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有一个临时取消的元旦婚礼,要退订的正是他们钟意的那家五星级酒店。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他俩的心情的话,似乎有些对不住那对不知由于什么原因而取消婚礼进而退订酒店的新人。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感谢人家。他们的婚礼,总算是有波折但无阻碍地顺利举行了。蔡诗诗的伴娘,非李默然莫属。而大雄的伴郎……徐飞骆会允许别人做吗,他只要一想,李默然与其他男人金童玉女式的站在一起,他就受不了,这伴郞当然必须只能由他来当。
所有出席了当天婚礼现场的人,都纷纷被这四人坚不可摧的牢固友情给打动了。如果不是关系特别铁的好哥们、好姐妹,怎么敢在一生可能只有一次的婚礼上,请比自己还帅的帅哥当伴郎、请比自己还美的美女做伴娘,让他们夺走原本只属于当天新郞新娘才有的万众瞩目的主角光芒呢?伴郞与伴娘却浑然不觉有什么异常。虽然众人集中的目光,会让他们有些不适。不过,既然答应了站在新郎和新娘身边,见证与他们有着深厚情谊的两位新人的幸福美满时刻,觉得受到关注是正常不过的事。他们非常认真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李默然身着蔡诗诗为她挑选的白色抹胸过膝中长裙礼服,搭一双香槟色尖头中细跟单鞋,配戴与白裙相搭的小巧玲珑的水晶耳钉与吊坠,手腕及半绾的发端被婚庆公司化妆师束上扎制好的小鲜礼花,化了个淡妆。低调简单,却十分清丽秀雅,将李默然本身的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一番紧张忙碌的整理过后,婚礼终于开始。在众人都注视着美丽的新娘拖着漂亮的雪白婚纱、手捧鲜花徐徐向舞台中央走去时,徐飞骆看到的却是,李默然正双手拎着蔡诗诗长长的头纱尾摆,昂首挺胸、眼睛平视前方,伴随婚礼进行曲的节奏,在满天紫色星光里,穿过一簇簇鲜花丛林,仿佛缓缓向他走来,美得不可方物。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脏扑咚扑咚强而有力地加速跳跃,不免又生出一股冲动。帮蔡诗诗整理好婚纱裙摆后,她站立在舞台侧面,与徐飞骆遥遥相望。今天的他,一改往日的清爽俊朗。往下顺服的头发,被化妆师喷过发胶后,向上抓出了一个全新的发型。着一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穿一双锃亮的尖头黑色皮鞋。浑身上下散发着,说不完的英挺帅气。但是,他们不得不迅速回神,因为,接下来的环节,还需要他们为新郞新娘奉上结婚戒指。
当新人们互为对方戴上戒指后,大屏幕开始播放VCR。里面是大雄亲自剪辑制作的,从他们出生开始、一直到相识相恋的珍贵记忆。所有人都在含泪带笑中看完,然后情不自禁地热烈鼓掌。接下来,双方父母致辞。新娘蔡诗诗忍不住激动,又落下泪来,大雄想帮她擦眼泪,但又怕弄花她的妆。所幸,徐飞骆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大雄,李默然也在一旁,帮着蔡诗诗用纸巾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蘸着脸上的泪水。然后,被叠成金字塔形的高脚酒杯,被推到两位新人面前。在大雄开启香槟那刻,李默然心里是打鼓的。还好,大雄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既成功开启了木塞,也没有惊吓到肚子里有小宝的蔡诗诗。她这才放下心来。新人们合力将香槟酒缓缓倒入杯塔,酒如珠串般不停地冒升涌起气泡,然后缓缓流入并注满每一个杯子,寓意着他们的爱情源远流长。而他们的对饮,以及大雄的当场大声宣告“我们是一家三口了”,将所有人的幸福心情与满场的热烈气氛一起推向了最高点,众人皆欢呼大笑鼓掌。最后,是新娘扔捧花环节。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李默然有些愕然地看着蔡诗诗径直走到她面前。她听到蔡诗诗说:“我要把这份美好传递给我最好的姐妹。愿你收获满满的爱和幸福。”说完,便将捧花递给她。李默然先是呆怔,而后热泪盈眶。她接过花,与蔡诗诗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两人边笑边哭,边哭边笑,边为对方拭着眼泪。而新郞和伴郎也守护在一旁,带着激动和笑容,各自拿着纸巾拥抱亲吻安抚自己心爱的女人。场面一度让所有人动容,不由得感慨,这不是一场出出份子钱和吃吃饭、喝喝酒的一般婚礼,而是一次人类美好情感的洗礼。
这场婚礼,也让徐飞骆感慨,求婚归求婚,结婚是结婚,两者还是不一样的。那么,他就不能再这样掉以轻心下去,他必须要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才能真正安心。于是,在李默然已经安然沉睡后,半夜里,他悄悄拿起手机、掩上门,到客厅打了二十分的电话。
早上,李默然高高兴兴地吃着热气腾腾的牛奶麦片,徐飞骆边搅拌边看看她,说:
“妈妈想见你。”一时,暖融融的空气有些冷却。她沉默不语。
“怎么,不想见。”他的语气也凉下来。
“不是……只是……”她言辞闪烁。
“只是什么。”他盯着她的眼睛。
“太快了……”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不过半年时间。
“不会。”他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对比蔡诗诗和大雄,他俩实在算不得快。
“可我还没准备好……”她确实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没想过要这么早就拜见家长。一直以来,他们甚至都没有相互提过自己的父母,乃至家庭。只单纯地享受着属于两人世界的甜蜜。拜见长辈,总归是正式而庄重的。现在就见,总感觉太快,显得很轻率。而且,那次的经历,被抛弃在角落而被遗忘的记忆,如今像万马奔腾的黑云重新向她袭卷而来。她的眼神有片刻失去焦点。
“妈妈什么都不缺。”他的手轻轻覆在她手上。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慢慢抽走自己的手,简单收拾,穿上长至脚踝的卡其色麻花粗线针织开衫毛衣连衣裙,换上黑色中跟马丁短靴,理一理长发,吻了吻他的脸颊,转身便要出门。
“去哪。”他拉住她。
“抱歉,忘了跟你说,今天我约了同事逛街。”她付之赧然一笑,将自己从他身旁抽离开。
“好,给我电话,我去接你。”他目送她走。她笑着,可是从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却分明看到她脸上有一丝失魂游移。其实,他很想和她一起去。他多么想,时时刻刻了解她在想什么,可他不是她肚里的蛔虫;他多么想,分分秒秒地知道她在做什么,却又不能跟踪她。何况,她已经主动告知他,她是去和同事逛街,那他就不能胡乱猜测、横加阻挠。只能适时表现得十分大度地,放她离开。这点个人修养和做人的尺度拿捏,他还是具备的。否则,他都会瞧不起自己。只不过,刚刚她的神色,让他不免有些担心,是自己逼太紧给她压力太大了吗?
李默然出来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一个人瞎逛悠,左瞧瞧右望望,却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要干什么,才能将这无聊而又冗长的时间打发走。
是的,她对徐飞骆撒了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