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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舍得之间(一)

大家都休息得还算不错,碰面时,相比较昨天,今天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于是,非常愉快地一致决定:去爬山。登上阶梯不久,他们便很快发现,狭窄的山路,右边是峭壁,左边是深渊,中间仅一栏杆阻隔。而脚下所踩的红色砂岩阶梯,是沿悬崖一个个开凿而成。不宽的通道,游客络绎不绝。两个女人则像初出牢笼的兔子,各自撒欢。徐飞骆和大雄帮她们背着包,紧紧跟随其后,一路走走停停,欣赏风景、拍拍照片,倒也轻松自在。

行至一处狭缝时,众人皆驻足停留,蔡诗诗举头巡视一番后,不免犯难。前方有两块岩壁,之间的缝隙实在太窄,经过的人,皆需侧身一步一步勉强挪入,然后再手扶一侧岩壁边的栏杆、脚登非常光滑的阶梯,垂直向上慢慢攀爬。而这条路是必经之路,不进则退,没有转寰绕道的余地,具有一定的难度,以及危险度。带小孩的基本打道回府。蔡诗诗倒不是怕危险,只是担心,以她那庞大而又伟岸的身躯,是否能顺利通过最初的狭缝。左思右想,是想不出结果来的。所以她决定先试试,不行的话,只能挥挥衣袖,聊表遗憾,且待她瘦身之后再来一血该耻。不出所料,她刚侧身开始进入,便在岩缝口堵了个圆满。她左抠抠右缩缩,一点点往里挪。大雄挑起粗眉,忍不住喊道:

“别拼了,进不了就不进。”他想,能爬就爬,不能爬就折回下山,没什么大不了。万事都不能以他家宝贝的身体健康作为代价,否则,就太不值得。蔡诗诗一听这话,不但没打退堂鼓,反而更加卖力地往里挤。这丫头,一根直肠子到底,认准了的事,不让她做、她偏要做给你看,不撞南墙不回头。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竟然挤过去了,不愧是灵活的胖子。其实,说她身躯伟岸,不过是因为她过于雄伟的胸部所致。既然能挤一挤、拢一拢,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也就能挤一挤、压一压,从大到小、从有到无。所以策略使用恰当,帮助她腾出了一些空间,这才得以顺利攀上垂直栏杆,向上爬去。大雄赶紧跟上去,稍微费了点小功夫,也成功了。轮到李默然和徐飞骆,两人一前一后,倒是畅通无阻地穿过狭缝、攀上岩顶。站在岩顶上,视野非常开阔,举目眺望,可一览景区大部分风貌。原来,他们爬的这座山,只是众山当中的一座而已。还有许多大大小小、错落有致、难以计数、已开发未开发的巍峨山峰,绵延不绝。由于长期风化剥离和流水侵蚀,山峰孤立、崖壁陡峭、奇岩怪石众多。

“快看快看!那块岩石像什么?”蔡诗诗指着3点钟方向问大雄。

众人看后,脑后黑线,默默无语。

“你看那块像什么?”大雄又指着9点钟方向问蔡诗诗。

众人睃视一眼,黑线新增几条,仍旧沉寂无声。

只能表示无语。是个成人都知道的答案,就不必抢着回答:一个像男人的***一个像女人的******各位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潮澎湃、暗流涌动。特别是3点钟方向的那块岩石,就像按某个原型订制而成的模具,仿真度极高。只是岩石的硕大无比,提醒着人们,这并不是真的。让人怎能不由衷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继续行进,才发现,前方的树木繁盛茂密,而脚下却只有光秃秃、倾斜而下的大岩石,两侧皆以铁索围住,拦成一条路。李默然望着比她矮半截、锈迹斑斑的铁索,心一慌,腿一软,坐在石上不敢动弹。徐飞骆见状,忙跟着蹲下,说:

“跟着我。”说完,绕到她前面,伸出手。李默然犹犹豫豫地抬起一只胳膊,徐飞骆便一把握住她的手。她依然不敢挺直站立,只小心翼翼地佝偻着身子,跟随他的牵引,缓缓向下一步步挪动。却见蔡诗诗反身背朝青天,倒着往下爬。大雄一边守护,一边无可奈何地笑着慢慢走下去。李默然想笑又不敢笑。

“别看两边、只看脚下的路……对……非常棒……”徐飞骆边提醒,边鼓励。一段不足十米的石路,总算心惊胆颤、连滚带爬地走过去。极度紧张之下,李默然的后背都渗出了汗水。还暗自庆幸,得亏没下雨,脚底不打滑。当然,更应该感激的是徐飞骆的帮助。她从徐飞骆帮忙她背的包最外层掏出纸币,抽出一张,递给他,顺便羞涩地投去感激的眼神。徐飞骆相当受用,却没接,只听他道:

“我看不到哪里流汗了。”

她瞬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但没有一丝不悦,而是亲手帮他细心擦拭脸庞、颈项的汗滴。确实辛苦他了。她认真地清理,他呆呆地凝视,眼中只有彼此。他的一只手拉下她的一只手,握紧,另一只手拿走她手里的纸币,温柔道:

“走吧。”她以为,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谁料,更长、更陡的阶梯还在后面等着他们!目测,这阶梯呈七、八十度夹角吧。李默然想想,觉得,还是像只圆木桶一样,滚下去比较快。只不过,滚完后,人也该七零八落地散架了。恍神间,徐飞骆对她说:

“接下来的这段路,我不能牵着你的手走了。否则,会更危险。”她盯着他,有些疑惑:难道旧真正临近紧要关头,方能考验人心么?却见他顿了顿,接着说,“我自己摔倒无所谓,不能拖累你、将你也拽下去。放心,我会在下面保护你。你自己抓紧铁索,不要着急,慢慢走,知道吗?”说完,他先迈出几步,然后在下面望向她,静静等待着。

原来……李默然一时满满的感动,又有些自责,也为自己狭隘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女人总是在意细枝末节,容易被行动的呵护、言语的宠爱所打动。她调整一下自己的小情绪,在他期盼的眼神中,侧身双手紧抓铁索,摸索着下石阶。从她的角度看去,阶梯几乎呈垂直状态,可不就是,他在她下面吗?走上十几步,她停了下来。中间不慎踩滑了一下,徐飞骆用身体挡住她,她才稳住。现在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腿在发抖,而石阶仿佛怎么也走不完。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今儿个,算真真正正地领教了。徐飞骆也停下脚步,靠在一边,让其他人先过去。边耐心等候,边帮着出谋划策:

“要不,你就像蔡诗诗那样儿,扶着铁索倒着爬下去。”坡度太大,石阶太陡,每个人即便正常地走,也像在攀爬。不过,的确有很多人倒着走。这会儿,她对他言听计从,开始照着蔡诗诗,有样儿学样儿。背过身,看不到陡峭,所以没那么害怕;倒着走,腿不再发抖。一时轻松不少,效率提高,速度加快。再一次用实践验证了:民众的智慧,是无穷且伟大的。何况,还有徐飞骆坚持不懈地在下面鼓励她——“默默,你真棒”“默默,加油”“默默,你可以的”“默默,马上就到了,再努把力”……虽然感觉像被当小孩子一样教育着,却也十分受用。他完全将她身体里沉睡的勇气与毅力,全部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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