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的徐飞骆见状,递给李默然一杯大夏天还能看到散发热气的红糖姜茶。泡在凉水里长达一小时,上岸后,身体冷得有些发抖,终点休息处为每人都提供红糖姜茶驱寒,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限制。但味道甜中带辣,一般人不怎么爱喝,除非自身需要,才喝上一碗。就好比,俄罗斯伏特加世界闻名,并且在高寒地区还有驱寒的功能,便除了嗜酒的人,大部分人都受不了它的凶烈,非有必要,不会饮用。李默然一向不挑拣,趁热喝下一杯,鼻子马上通畅,果真挺有效。紧接着再喝一杯,由内而外逐渐回暖,浑身不再打颤儿。还想去续杯,被徐飞骆拦住:
“喝多了上火。”
“我不怕。”
“喝多了上厕所。”
“我不……”“怕”字在嘴里回旋一圈,还是缩了进去,接着吐出两字,“喝了”。要知道,他们回程,还得坐小巴按原路返回,这段时间里,如果内急的话……算了,不喝就是了。徐飞骆见她强装那什么的鸭子——嘴硬的小模样,即将憋出内伤。为什么他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可爱呢。这时,蔡诗诗挎着大雄的胳膊,难得的小鸟依人状,春风满面地走过来,大雄脸色有些惨白,却笑得合不拢嘴,两道浓眉都在颤抖。看样子,一段旅程下来,这对儿的关系又恢复如常。在徐飞骆的指引下,大雄也去端来两杯热茶,一杯递给蔡诗诗,一杯自己喝。蔡诗诗看着褐色的茶,微皱眉头,勉强抿了一小口,忍了又忍,没法咽下,便想吐掉,实在——太辣了。大雄顾不得烫,赶紧一口喝完自己的。匆忙接过蔡诗诗的杯子,在一旁费尽唇舌、好说歹说,哄她喝。蔡诗诗却左扭右哼,就是不为所动。李默然有些看不下去了,故意对着徐飞骆高声说:
“喝了两杯茶,真的好热啊,你看我都出汗了,我们先上车吹冷气吧。”
说毕,两人就径直走掉。蔡诗诗一听,急了眼,夺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个底朝天,顺手将杯子飞进垃圾桶,紧跟着转身走掉,大雄也立马追上。边追边思考:他说再多都不管用,李默然只一句,她就喝了。这是为什么?李默然的余光瞥见蔡诗诗的一举一动,暗自窃笑:终究他俩呆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所以大雄并不了解,蔡诗诗最怕大夏天感冒。热感冒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不说,再加上胖子都怕热,一旦感冒,这空调,到底吹还是不吹呢?吹也难受,不吹也难受。作,可以,但不能把自己往那什么里作,对吧。这点觉悟,蔡诗诗还是有的。李默然也就只是顺便提醒她一下,适可而止。
兴许是因为昨天的奔波,加之晚上没有休息好,又或许今天玩得太累,徐飞骆的脑袋渐渐支撑不住,时不时点在李默然的肩上。她扭头一看,发现他正犯困,已打起瞌睡来。便抬高一侧的肩膀借给他靠,可她肩窄、他头重,怎么靠都觉得别扭。她干脆拉下他的身体,让他顺势躺在她腿上睡。即便这个姿势,也不太舒服,只能说相对好那么一点,但他仍然沉沉地睡过去。张望了一下车厢后方,大雄也正靠着蔡诗诗软软暖暖的肉身睡得正香,黑框眼镜歪倒一边而不知。李默然扫视徐飞骆的脸庞、脖子、胳膊的时候,她第一次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疼。凡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泛着通红。虽然在山间幽谷,但仍然阻挡不了夏天户外强烈的紫外线。玩的时候,已不知不觉被晒伤。刚开始没显现,过了一段时间,到现在才看出来。他们匆匆忙忙地来,没做任何准备,连漂流的衣服鞋子都是现买,更别提防晒霜之类的物品。她们也确实考虑不周,物品早已寄存,没帮上什么忙。而他又赤膊上阵……变黑,在所难免了,就不知道,还会不会脱皮。由此可见,医生也是人,不是神,不是万能的。要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自我保护呢?回到市区后,众人陆续下车。徐飞骆也适时苏醒,自己立即起身的同时顺道也拉上李默然。结果,她仍稳坐不动。问,怎么了。她说:
“腿麻了。”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帮你揉揉。”他俯下身,按摩她的大腿。麻劲儿正在缓冲,她动弹一下,便麻麻痒痒。本能地想躲闪,不让他碰她这么敏感的部位,一躲,带着腿又牵动一阵酥麻和莫名其妙的痒。她咯咯咯地边躲边笑边忍受着麻,避及不开,又觉得尴尬,就拿手推他。徐飞骆哭笑不得,索性,抱着她,下车。蔡诗诗一看这仗势,吓得不轻,连忙上上下下打量她全身,说:
“哪里受伤了?”
“没有……快放我下来……”
徐飞骆依言,直直将她放下。李默然一触地,完了,还是又麻又痒、迈不开腿,本能地又扒徐飞骆身上。众人只见她一边很努力又很奇怪地挪动腿脚,一边叫唤“哎呀、哎呀”,一边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徐飞骆在一旁有些惭愧又有些心疼地搀扶她,但一时又觉得她的窘样特别可爱,也跟着笑。蔡诗诗和大雄见这诡异的场面,面面相觑,问道:
“这是怎么啦?”
“腿麻。”
众人皆嗤笑出声。于是在原地站了会儿,待李默然的麻劲儿彻底缓过去,才离开。本来计划,漂流结束后,去泡温泉,但见徐飞骆和大雄都晒伤了,女人们一致决定放弃。男人们更是举双手赞成,他们当然不乐意,她俩穿几块小得可怜的遮羞布,泡温泉,去便宜其他男人。别的可以分享,唯独自己的女人,坚决不行。虽然他们也可以看其他女人,但其他女人就是其他女人,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不关心、也不在乎。他们只管护好自己的女人,便足够。一行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到酒店。女人们自觉从包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李默然揽上几个,拉着徐飞骆去了隔壁房。进去后,对他说:
“去洗个澡吧。”
徐飞骆狂喜,敢情这是要主动献身了!不多说废话,赶紧去洗澡。边脱,边将衣服丢出来。瞧瞧这样儿,哪像有洁癖的人!李默然拾起地上的衣物,包括内裤,在外面的洗手台前一件件清洗干净,用吹风机的最大档热风吹干,折叠摆放整齐。还不见人出来,想说,这人不会在里面连脚趾指甲缝都抠洗干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