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到他家,不同于以往。现在多了一份熟悉,少了一些拘谨。她一进门,便自觉找出两双拖鞋,一双递给他,另一双自己换好,然后在客厅走动,为这个只有白黑灰的清冷空间增添了一抹动人的靓丽色彩。他拉着她,来到主卧,推开左侧的门,竟别有洞天——一个足足二十平米的更衣间,让她咂舌!他指着其中一个衣柜,向她介绍他为她特意准备的睡衣、居家服、套装、连衣裙、T恤、牛仔裤、丝袜、棉袜,连内衣都有!她目瞪口呆,思绪纷乱。无从想象,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虽然有过一些亲密的举动,但还不至于如此细致周到地为她吧。这让她觉得,他的盛情,反而转化成了她的重负。转念思索:这么多衣物,会不会都是他以前交往过的女人穿过的。可翻一翻尺码,竟然都是她穿的S码,连内衣尺寸都完全吻合。这也未免太过惊悚。标牌也都没剪,全新。版型材质,简直一流。手感舒适,没有丝毫刺鼻的气味。款式设计,也是她喜欢的简约风格。如果说她现在穿的衣服叫合适,那他准备的这些就叫超越。但是问题又来了,“如果分手了,这些衣物就浪费了,多可惜呀。”她这样想着,居然也就这么诚恳地说出口。
“分手——你说过,半年为期——”他眉头紧锁,那眼神,简直如同法海遇到白素真、一见就要拿钵收掉她的赶脚。她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凶神恶煞,心里直犯嘀咕:半年为期,明明是他说的吧。倘若她再如实相告,恐又刺激到他,只得连声安抚:
“不过是句有口无心的话嘛,别这么容易激动。从来见你对别人,都是冷静自持。”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只有你,才能让我不像我自己。”
这话着实带给她不小的冲击,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他的态度。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不要说这些,从今往后,都不要说。”
“为什么——”
“我更喜欢实际行动。”他嘴角扬起一抹狡诈的笑容,“比如,这样。”轻啄一口,成功偷得香吻一枚,害得她又羞又恼,娇嗔道:
“讨厌,越来越不正经了。”
“谁说我正经。”说着,他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剑眉挑起,笑眯了眼。
“好,你是假正经,行了吧。”她似乎松口认输道。他一寻思,好像不对呀,他还是被她占了便宜去!
“跑哪儿去……你……”她趁他不注意一溜烟逃掉,他在后面奋起追赶。小白兔敏捷归敏捷,但也逃不过矫健的猎豹。才出更衣室,就被他扑倒在大床上。她失声尖叫,岂知,这更容易激发捕猎者的兽性,他的眼神迸发出骇人心魄的危险光芒。
“你……吓到我了……”她被他按住胳膊、紧紧制于身下,无力动弹,如同手无缚鸡之力般,休提反击,只能做可怜状博取同情以求宽大处理。
“别害怕,有我疼你……”灼热的唇便迅速压上她的,这气势有着不同于以往的陌生,仿佛要夺走她的呼吸、深入她的腹腔,将她完全吞没。甚至他的手,顺着她肩头,沿曲线一路向下爱摸、轻揉,激起她的一层鸡皮疙瘩直往外冒。滑至大腿外侧,他的手,竟毫不犹豫地掀开裙角、钻了进去,滚烫的手掌已微微有了汗意,触摸到她冰凉细腻的肌肤,尤如沙漠里饥渴至极的疲乏行人遇到沁心透凉的绿洲之水,身心终于都得到了彻底的解救。他要的不止这些,但她,却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止深入:
“不要——”动作停滞,两人对视着,胸口剧烈起伏,喘息急促而紊乱,空气中弥漫的浓烈****似乎一触即发。
“让我抱一会儿……”好半天,他才缓慢地从她身上翻下,躺一旁,将她揽入怀中说道。抱了很久,他始终一动不动,她更是不敢动弹一下。直待热潮退去,一切情绪平复,他才开口:
“去洗澡吧。”
“好。”她便温顺地去了浴室。拿着自己换下的衣物出来后,才发现他也已经沐浴更衣完。
“我想把衣服洗一下。”虽然内衣裤已经在洗澡的时候就顺便清洗了,但洗外衣还是需要盆或洗衣机。她只要想想,大夏天的衣物还放着不洗、留着再过一夜、就可能会发臭,便无法忍受。
“给我吧。”他伸出手,示意她把衣物交给他。
“我自己来。”她说着,还将手里的衣物藏到背后。
“那你跟我来。”他领着她到大阳台,拉开右下角半面布帘。一上一下两台机器,井然有序地摆放。他拉开两扇门,“洗过的放上面,没洗的放下面。”照做后,他开始分别给两台进行了设置,往下面一台倒入洗衣液、消毒液,然后拍拍手,“先把头发吹一下,再来拿衣服。”等湿发吹干,上面的机器已停止工作,下面的还在运转中。原来一台是烘干机、一台是洗衣机。必须得承认,这烘干机在现代生活中,特别是在容易潮湿的南方,真的很实用。拿出甩一甩,干爽蓬松如常。只是她不知道,这两台机器都是一星期前才备下的。
“去睡吧,等洗完了再烘干。”他搂着她的腰,一起进主卧。
“你……”
“嘘……睡吧,我就这样抱着你,什么也不做。”她刚想问他睡哪里,话便被他截断。两人面对面躺卧,他的一只胳膊枕于她颈下,另一只搂住她的背。她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双眸,眸子依旧澄澈清明,也正看着她。她选择闭上双眼,而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关上台灯,抱着她入眠。清晨醒来的时候,除了身上多了件薄被,她仍然在他怀里,只是,变换了姿势,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翻身到另一面。而他,仍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只不过,由抱背换成搂腰。她一动弹,便听见背后有声音响起:
“醒了。”
她转身,他微笑着,眼睛明亮亮的。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早晨,真美好。不过,他的胳膊真的很重啊,难怪昨晚梦见被人追杀,她却怎么也跑不动。而他,则暗自叹息,虽然一对视便看见了她眼角的小屎粒,但他竟然觉得特别可爱,他想他已达到神魂颠倒至无药可救、却仍然甘之如饴的狂态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
“七点。”他生物钟一向很规律,七点准时醒,根本不需要设闹钟,这是多年的自律培养而成的习惯。
“那你得赶快起床,8点就上班了。”她推推他。
他深呼吸,温柔乡的美梦太短暂。遂起床。两人穿衣洗漱,简单热了牛奶面包吃过便出门。他白衬衫加黑色休闲九分裤,她则白色卡通T恤加淡蓝色牛仔裤。换衣服时才想起,志愿者活动是不能穿短裙或热裤的,昨天的衣服肯定不能穿。昨天的衣服?糟糕,还在洗衣机呢!跑阳台一看,都已经晾晒好了。问过才知,是他半夜起来做的。自己竟然又睡得那么沉,而全然不知,敢情真把这儿当家了。也怪自己,猪油蒙了心,忘了没有换洗衣服这一茬,就答应过来夜宿。幸好,他细心预备了T恤牛仔裤,虽然没洗,穿着有些别扭,但好歹能让她得以顺利出门。别说,这牛仔裤还挺合身。T恤嘛,紧身一点宽松一点无所谓,只要没短成露脐装,都没什么问题。但牛仔裤要小了,万万穿不下,即便临时收肚子,那也塞不进去。因为她的身材有点特殊,虽然腰细,但屁股在三围中、有点超越比例的过大。不能依照上衣的码数购买,必须再大一个号或两个号。如果没有测量过,肯定不知道。结果在路上她忍不住问徐飞骆,猜人家怎么说。
“全靠目测。”
还雷达扫描呢。这家伙,非一般的闷骚。还有什么是他知道和不知道的。
“熟能生巧——”
“天生潜能。只对你。”
“油嘴滑舌——”
“能言善辩罢了。”
“欺人太甚——”
“理屈词穷就开始胡搅蛮缠撒泼耍赖。”
“谁胡搅蛮缠撒泼耍赖了——”
“我。”
她绷不住,两人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