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剑之人是那少年谢钰之。
米丽古丽心中万分诧异,她方才提醒谢钰之看她眼睛,便是要对他使用惑心术。谢钰之如她之言,看了她的眼睛,而且观他方才神色,本该已经被控制了才对,何以还能有意识出剑?
此时的谢钰之,手中长剑斜指,目光清澈,神情悠然,哪里有半分受她控制的迹象。米丽古丽惊异道:“不可能!你怎么……”
米丽古丽对自己这门惑心术有相当的自信,她这门功夫本出自拜火教,为拜火教圣女所必修之秘术,是专门针对人之七情六欲为突破口,控人心神,用以使拜火教中那些心志不坚的教徒更加坚定的信奉教义之用。
明教初创之际,教主陆危楼与诸位元老皆是出自拜火教,自也将拜火教圣女制度继承沿袭下来,诸人还将拜火教内圣女所习之武功,加以推敲研究,编著成《断情》圣典,以作明教圣女必修之武学。这《断情》之中所载武学,六成为陆危楼与诸位创教元老合力所创,四成则是直接取自拜火教圣女所修之武学,惑心术便是其中之一。
这门功夫颇有千年之后心理暗示以及催眠术的味道,但比心理暗示、催眠之术效果更甚,也更令人难以防备。此术在施展之际,如细雨润无声,在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将敌人控制住。
米丽古丽曾为明教圣女,在修炼《断情》之时,因心中难抑情愫,出了岔子,非但没有将这门武功落下,反而使惑心术原有的威力倍增,融于她之骨髓。对于男人而言,米丽古丽本身以拥有绝世之姿,令人心生想往,再辅以惑心术,实非哪个男人能够抵挡她之魅力,便是其他男女老少,能在她惑心术之下不受影响者,也少之又少。心志稍有不坚之人都难逃她的控制,便是心志坚毅之辈,功力稍逊于她,也多半抵挡不住她之魅惑。
米丽古丽叛出明教之后,曾以这门功夫笼络不少名门子弟受她驱策。后来受人追杀之际,也曾多次倚仗这门功夫化险为夷,她控制秦采青的也用了这种手段。
米丽古丽没有料到谢钰之在被她控制之后,还有能力出剑,更没想到他的剑法竟也如此了得。幸好尚有孙婆婆与杨安在一旁虎视眈眈,米丽古丽并未放松警惕,这才避过那惊艳一剑,若是只面对谢钰之一人,她多半已经着了道了。
谢钰之一剑未果,刚一收回,又刺了出去,这下进招如惊涛骇浪,汹涌而至,将米丽古丽笼罩于剑下。米丽古丽不敢大意,自腰间拔出一把尺许长的弯刀,随即手中弯刀使开,霎时如同皓月凌空,光照四野,将谢钰之的每下进攻皆挡在方寸之间。
米丽古丽背靠墙壁,一手拉着秦采青,难以施展全力。谢钰之也当心自己急进之下,米丽古丽会用秦采青挡招,因此也不敢全力施为,每次进招,未等用老,又变新招,长剑也始终不与她短刀相接。
旁观的众人个个脸上表情精彩。均想道:“这少年剑法竟然如此厉害!”忆盈楼众人又惊又喜,孙婆婆轻声叹道:“想不到这孩子的剑法已经练到这等地步,实乃练武奇才。”叶芷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婆婆所言极是,只是……他所用之剑法却非全然是咱们忆盈楼的剑法呢。”
孙婆婆颇为赞许的看了一眼叶芷青,说道:“你看得很仔细,很好!这孩子只怕另有一番际遇,他的剑法受过名家指点,传他剑法之人,武功只怕不在楼主之下。”便有看向一旁的谢钧,却见他也是一脸惊奇,多半也是不知谢钰之的武功是何人所授。
杨安亦是万分惊讶,暗想:“这少年竟也能在如此年纪,悟得剑法随心而至的精要,实在不简单。只是,观他之剑法,似乎与长歌门的韩大哥所使的剑法颇有几分相似,难道他也是长歌门下弟子?”
梅煜松道:“咦!这少年人的剑法可真有两下子。”梅钦垣道:“我说什么来着,这少年肯定赢,这下你们都服气了吧。”梅枟清摇头道:“未必,未必!那少年剑法确实不差,依我看也只比咱们梅山五侠略差半筹,但那小娘子的刀法也很厉害。”
梅泽钟道:“放屁!放屁!那少年的剑法怎么只比咱们差半筹,依我看,至少要差这么多。”他用双手比了一截,似乎又觉得不够长,又将手拉的更开道:“不对,应该是这么多。”
梅枟清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在鼻子前扇风道:“好臭,好臭!你这个屁放的也太臭了。咱们又不用剑,若是拳掌上的功夫,那自然比他厉害一大截。若论剑法么,那也只能比他厉害半筹。”
梅泽钟道:“咱们一会儿去集市找个打铁铺子,一人打一把剑,那不就用剑了么。”
几人争吵间,这边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招了。米丽古丽轻笑问道:“小弟弟,你的剑法是跟谁学的?”
谢钰之道:“我干嘛要告诉你。你若再不放开秦姊姊,我还有更厉害的剑招让你试一试厉害。”
这时房门被人打开,叶芷青走了出去。米丽古丽心中一凝,却是不动声色笑道:“你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对不对?”中门露了个破绽。
谢钰之道:“喜欢不喜欢又与你有什么干系。”说话间,长剑直取米丽古丽破绽之处。见得米丽古丽愣了一下,似乎吓傻了,竟不再出刀抵御。
梅煜松怪叫道:“啊哟!小娘子要输啦!”
眼见谢钰之手中长剑即将刺中米丽古丽,却见她诡异一笑。孙婆婆与杨安同时惊呼道:“不好!”话音乍起,人已经随之扑上前来。
只见米丽古丽将秦采青拉到身前,顺势往前一推,撞向谢钰之剑锋之上。在推出秦采青同时,米丽古丽反手一刀劈向墙壁,只听咔嚓一声响,墙壁破开一个大洞,寒风直灌而入,米丽古丽自洞口飞窜而出。
而眼见秦采青便要撞到谢钰之剑锋上,他急忙收剑,却也有些来不及了,又见空中两道剑影闪过,叮的一声,谢钰之感觉手臂一震,长剑拿捏不住,脱手而出,冲天而起,直穿透房梁,没入剑柄之处。
又听得屋外叶芷青喝道:“妖女!哪里走。”响起一声兵刃撞击声,接着听得马蹄声起,米丽古丽的哈哈大笑道:“杨弟弟,后会有期了,咱们还会再见的。哈哈哈!”那笑声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
孙婆婆与杨安同时出剑震开谢钰之手中长剑,两人在见米丽古丽显露破绽之时,心中已隐约觉得不对,但也只以为她是为了诱使谢钰之进招,想乘势夺下他的剑。却哪知她竟拉秦采青来挡剑,万分危急之际,两人急忙上前相救,总算及时震开谢钰之的长剑,才使秦采青免于受伤。但米丽古丽也乘两人分心之际,破开墙壁逃了出去。
此事秦采青刚脱离米丽古丽的控制,心力耗尽,已经晕过去了。孙婆婆急忙扶她坐到一旁,为她把脉,想看她是否有受内伤。见她只是昏迷,并无内伤,这才放心不少,便又坐下,给她推宫活血。
杨安则扶着一脸煞白的谢钰之,谢钧抢上前来,扶着他问道:“钰之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谢钰之惊魂未定,过了半响,才轻轻摇头道:“二叔我没事,刚才真是好险,差一点就伤到秦姊姊。”又对杨安道:“刚才多谢你了。”杨安摇了摇头,笑道:“不必客气。”
叶芷青从破洞处进来,她捂着右手臂,指缝间渗出点点嫣红,其他女子皆上前关切道:“师姐,你受伤了?要不要紧。”叶芷青摇头道:“只是皮外伤,不碍事。”众女子拉起她衣袖,见得一道七八寸的刀口极深。碧儿惊道:“啊哟!这么深,若是留下疤痕,那可如何是好?”说话间,拿了一瓶药出来,撒了些在她伤口。
杨安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道:“姐姐,这瓶是我们纯阳的‘玉凝膏’对刀剑伤甚具疗效,而且伤好之后不会留下疤痕,你拿去敷上吧。”他在下山之际,上官博玉塞了些治疗内外伤的药物,让他留着防身,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碧儿大喜接过来道:“哎呀!这药我听师父说过,是纯阳宫的疗伤圣药,多谢你了。”杨安道:“客气了。”
另有女子对身旁一个随从道:“这位大哥,借你一碗酒用一用。”那男子倒了一碗给她,那女子端过酒来,将叶芷青的伤口重新洗净,碧儿倒了少许‘玉凝膏’出来,将伤口涂抹均匀。再自腰间扯了一截衣布下来,用作绷带,将伤口裹起来。
叶芷青向杨安拱手道:“叶芷青多谢小兄弟赐药,请问小兄弟贵姓?怎么称呼?”
杨安拱手还礼道:“姐姐不必客气,叫我杨安便是了。”
叶芷青点了点头,又纷纷介绍了其他姐妹,杨安都一一还礼。
此时,听得秦采青轻咳一声,悠悠醒来,神情迷惘的打量着四周,问道:“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孙婆婆轻轻拍她背脊,柔声问道:“采青,你感觉怎么样了?”众女也纷纷问道:“师姐(师妹)你没事了吧?”
秦采青看了看众人,又回头看着孙婆婆,问道:“我……我没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碧儿道:“师姐,你被一个妖女劫持了,是钰之出手打跑了那个妖女,才将你救下来的,可惜让那妖女跑了。”
秦采青愣了一下,道:“钰之?”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谢钰之上前一步笑道:“秦姊姊,我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