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栖梧见杨安随口说出当日在武德营大牢里两人最后的对话,已经深信那人便是杨安了,叹道:“果真是你!”随后想道,难怪在菩提伽蓝寺的树林外,他一下便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那出手相助自己的也必定是他无疑。
杨安道:“如假包换。”
卫栖梧拱手道:“在菩提伽蓝寺,多谢杨兄弟出手相助,否则我的麻烦可会不小了。”以他如今的修为,虽能逃出包围,但也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杨安摆手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习武之人当为之事,卫兄太过客气了。”
周墨又将杨安引入厅内,分主客就坐。杨安见卫栖梧与周墨甚是熟识,心中颇为好奇,但这毕竟是人家两人之间的事情,自己也不便多问。如今却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询问卫栖梧,其他诸事皆不甚重要。便又问道:“小弟却有件天大的要事,非要请教卫兄不可的。”
卫栖梧见他神情沉重,亦是庄重起来,说道:“只要卫某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却不知是何等要事?”
杨安道:“卫兄曾言,在无量山撞见一群红衣人,而且还摸到他们的老巢之地。但不知卫兄如今还记不记得去他们巢穴的路?”
卫栖梧微微皱眉思索片刻,说道:“尚记得部分,那些红衣人皆远在南诏,杨兄弟怎么会对她们感兴趣?”
杨安叹道:“实不相瞒,小弟生于辰州西南一处小山村,那小山村本来平静安宁,但突然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群身穿红衣的歹人,将我们整个村子屠戮殆尽,总算小弟福大命大,得我师尊纯阳真人相救,这才幸免于难。说起来,卫兄在无量山所见到的红衣人,极有可能便是我的大仇人。我找卫兄之意,也是希望卫兄指点我去找那些人,以报我血海深仇。”
卫栖梧与周墨见他说到最后,竟是神色狰狞,一副咬牙切齿模样,大有不共戴天之势,均想:“难怪他心智如此成熟,原来是有如此不堪的经历。他小小年纪已经背负这样的血海深仇,确实可怜,也亏得他心志坚韧,若换做其他孩子,面对如此大的变故,只怕早已傻掉了吧。”
卫栖梧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杨兄弟的身世如此悲凉,那些红衣人忒也歹毒了,我稍后便将那红衣人巢穴的路观图画下来给你。”
杨安抱拳作揖,行了拜谢大礼道:“如此多谢卫兄成全,小弟感激不尽。”
卫栖梧微微侧身道:“万不敢当此大礼,杨兄弟你为人侠义豪爽,卫某很荣幸结交你这个朋友,你若不嫌弃,我愿在你报仇之际,助你一臂之力。”
杨安喜道:“有卫兄这样的高手掠阵,那真是求之不得。”
卫栖梧叹了口气,神色凝重道:“只是那些红衣人人多势众,而且其中不乏高手,杨兄弟千万不可冒然前往,须得有万全的准备才是,否则……怕也极难对付,唉!”他本想说“否则,不但大仇难报,说不定还会赔上性命。”但又怕杨安以为他贪生怕死,这才改了口。
但杨安何其聪明,自是明白他话外之意,说道:“卫兄提点的是,不忙你说,我如今设立知味楼敛财,便是存了老虎搏兔之心,想培养自己的一方势力,待羽翼丰满,时机成熟,便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扫灭他们,决计不给他们半点生机。”
周墨见杨安竟有这般谋算,一惊一叹,暗想:“这人实在可怕之极,小小年纪已有如此心机智慧,再过的几年,只怕更难揣度,他若不能为我所用,将来必是前所未有之劲敌。”又想道:“以隐元会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他之为人豪爽大气,待朋友亦是肝胆相照,倒是很值得结交,我既与他无甚利益冲突,只需待之以诚,想来不至于招致反目。”
其实杨安倒没周墨所想那么复杂难测,只是周墨久在商海沉浮,早已养成商人无时无刻不权衡利弊的习惯,别人与他做生意时,说的每一句话,周墨都要精心解读一番,以期从中找出获得最大利益的契机,他此前。
卫栖梧听了杨安的复仇计划,倒是觉得他行事极其稳妥,而且计划周详,内心十分赞同。他不似周墨那般,会去衡量两人之间的利益关系,他亦是聪明过人之辈,但久在江湖,养成了直来直往的性子,看得顺眼之人,便上前结交,看不顺眼的,也懒得搭理,与人结交也向来是看眼缘和心情,自也无周墨那么多其他的想法。
卫栖梧又请了小喜去取来一匹白绢和笔墨,凭记忆将无量山的地势绘下来,又注明那红衣人宫殿的大致位置,等墨迹干了之后,这才交给杨安。
杨安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放入怀**手道:“多谢卫兄!小弟做东,请周先生与卫兄去我那知味楼喝酒。”
周墨笑道:“那可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杨兄弟,上次我跟你提过的两位朋友一直想见一见你,这次若我带上他们一起,不知方不方便。”
杨安想起前不久周墨确实曾提过有生意上的伙伴想见他一见,那时他忙于他事,便先推辞了,等忙完之后,却已将这事给忘记了,这时经周墨提及,才回想起来,便道:“那倒无妨,能得周先生认可的朋友,多半不差。”
周墨这才向小喜说道:“小喜,你去西市请吕先生与钱先生到知味楼,就说紫琉璃的货主答应见他们了。”
小喜道:“是!先生,我这就去。”便转身出了大厅。
周墨又叫来一位老仆,吩咐他下去准备马车。三人这才出了周府,在大门前等候,不一会儿,那老仆驾了马车自侧门出来,停在大门前。
周墨来到马车前,向杨安道:“杨兄弟,你是客人,请先上车把。”
杨安笑道:“咱们既是朋友了,周先生又何必这样客气,再说了客不可欺主,周先生,还是你先请把。”
周墨又推让几次,见杨安甚是坚持,这才当先上车,随后杨安与卫栖梧也上来,那老仆这才驾车往安邑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