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自己的卧房让给了雷夜安住,只得去隔壁厢房安寝。这处厢房乃是安排给南宫川的卧室,南宫川与杨小阮等人回华山之后,便又空了下来。
此时已是亥时过半,杨安也已无心打坐。刚躺下不久,忽又听见屋顶西北角响起两人的脚步声,那两人轻功颇为了得,若非杨安已有不凡的内功根基,实难听出他两人的脚步声。
杨安微微皱眉,想道:“我这岑邸都快成菜市场了么?”听得那两人脚步往东南而去,很快就消失了。被这一吵,杨安睡意全无,便起身穿了衣裳,背上佩剑,出了房间,顺着那两人去的方向跟去。他全力施为之下,很快便在昇道坊看见那两人的身影。
只见那两人提纵之间,迅逸敏捷,身法别具一格,端的是不差。杨安不欲惊动他两人,只远远跟在十余丈外。那两人斜穿过昇道坊,来到城墙之下,又施展壁虎游墙功夫上了城墙。杨安等了许久,这才来到城墙下,施展梯云纵轻功,一个纵身已经上了城墙。
出了城之后,那两人行得更急,仍是一直往东南而去。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一处庄园。两人在庄园外十余丈处找了一颗大树爬上树梢,分别伏在一根颇粗的枝桠上。
杨安悄悄跟到树下,听得树上一人小声说道:“李大哥,这庄子里黑压压的一片,竟毫无准备。难道丐帮的人没有看到你留下的信么?”
又听另一人小声说道:“这你可就错了,这庄子里看似黑压压的,只怕里面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明教的人上钩了。”
杨安想道:“难道这里便是丐帮在长安的分舵么?听马大哥说,有人曾留书提醒他,今晚明教会大举来袭,原来是这个人报的讯。从这两人谈话看来,这两人必定不是明教之人。这两人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是谁呢?”
只听先前那人又小声问道:“李大哥,明教的人真的会来么?”那李大哥小声道:“肯定会来,咱们在明教的内应冒死传出来的讯息,又岂会有假。”那李大哥微微叹息道:“宁弟,为兄知道你武学天赋过人,又得了纯阳真人指点,进境一日千里,那自然是很好的。但咱们既投身天策府,需要的不仅仅是个人勇武,将来还需带兵上阵,所以更该学一些兵法谋略。”
杨安听的天策府三个字,顿时心中恍然,想道:“难怪听得这两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原来是天策府的李承恩与杨宁两人。”杨安刚上华山之时,这两人曾随天策府副统领秦将军来华山拜访吕洞宾,在纯阳宫小住了几天,那已经是四五年前之事了,也难怪杨安一时没想起来。
杨宁轻声道:“李大哥说的是,小弟记住了。”李承恩又道:“你知道秦大哥这次派咱们兄弟来长安是为何么?”杨宁道:“不是为了监视明教的动向么?”
李承恩道:“那只是暂时的差事,明教虽然日渐势大,但仍有其他武林大派牵制,咱们天策府只需掌控好两者之间的平衡,凉他明教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杨宁问道:“那秦大哥派我们来长安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李承恩道:“秦大哥真正的目的,便是想安排咱们跟随河西节度使崔希逸崔使君去凉州戍边。此事乃是秦大哥亲自进宫向陛下请求之事,陛下的批文也早已发到兵部,想必兵部的任命书很快便会下来。”
杨宁颇为兴奋道:“那实在太好了,听说河西时常受到吐蕃袭扰,实在恼人,这下终于可以在沙场之上会一会那般吐蕃蛮子了。”
李承恩叹息道:“镇守边疆可不是闹着玩,等你亲自体会过了之后,你便不会这么开心了。”又想起自己两年前曾被调往西南,镇守六诏边境,每逢战事,身边必定有兄弟战死,也许自己也有战死沙场的那一天吧。想到沙场无情,李承恩心中并非恐惧,反而倒有些期待。
忽然夜空中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叫声,在这寒夜之中显得格外渗人。李承恩急忙轻声提醒道:“来了,快噤声!”
杨安也早已听到四面八方的脚步声传来,心中一惊,急忙紧贴树干,施展壁虎游墙功,悄无声息的爬到树干中间位置,只离李承恩与杨宁两人三尺不到的距离。
少时,见得周边树下有数十人经过。那些人到了庄子院门处便停了下来,只听得一个十分怪异的口音喊道:“点火!”庄子周围瞬间燃起百余支火把,远远望去,庄子另一边的出口也一片光亮。火光中见得庄园门前近百名黑衣人,个个手持兵刃,杀气腾腾。
李承恩轻声对杨宁提醒道:“是明教三长老曼里赫,想必另一边的出口是由二长老赫迪拉辛把守,看来这次丐帮遇上大麻烦了。”
杨宁问道:“这人的口音怎么这么奇怪?”
李承恩道:“赫迪拉辛与曼里赫都是波斯人,对咱们汉人的话自是说的不是很好。”
两人说话间,赫然听得庄园门口传来两声巨响。杨安抱紧树干,调整了个位置侧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大胡子波斯人一掌轰开庄园的大门,随后喝道:“一个不留,杀!”带人一拥而入。
杨安颇为吃惊,想道:“这波斯人好惊人的掌力,他这一掌只怕不下于千斤之力,想必此人就是明教三长老曼里赫了吧。”
曼里赫带着近百人冲入内中,庄园那头,火光也随之动了起来,霎时一片喊杀声起。那些黑衣人三五成群冲入各处房间,却见四处房间皆是空无一人,随又各自回到屋外。听得有人道:“启禀两位长老,庄园内空无一人。”
忽然,庄园四处的围墙燃起一排排火把,原来院墙之上早已埋伏好人手了。又听得一人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们这些魔教妖孽们,这下中了爷爷的计了吧。”
杨安沿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人站在一处最高的屋顶,俯视着下面的黑衣人大笑,而那人正是马天忌。
听得曼里赫惊呼道:“不好!众人小心。”
马天忌大笑道:“弟兄们,用暗器招呼好这些魔教的朋友。”随即不断响起暗器破空声,又是一阵叮叮当当与人的惨叫声,转眼已有十余个黑衣人被暗器所伤。
又听一人喝道:“众人先进屋躲避暗器。”这人的口音与那曼里赫有些类似,想必就是赫迪拉辛了。
那些黑衣人得了令之后,纷纷抢步钻入就近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