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简兮一行人遥遥的望着山巅中突然陷入沉默的人,那纤细的背景不再散发凌厉的气息,竟也生出些悲凉。
她没想到,一年未见,她心中竟仿佛过了千百年的春去冬来。伽兰心中一阵惊慌,突然,他心脏骤停,霎时跪倒在地。
婀娜惊呼一声,便去拉她,“凤凰”终于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伽兰咬着牙痴痴地望着她喊道:“姚月……”
虞夏暗道不好,未曾反应过来,简兮便向前紧走两步,声音嘶哑道,“是你吗?”
青山顶上,风呼啸着肆虐,仿佛要盖住那一声低不可闻的呼喊,几人心中一跳,婀娜脸色煞白,跌坐在地。
伽兰心中突然疼的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揉捻,他望着姚月有些慌了,姚月冷哼了一声,并不看向简兮,而是对着伽兰说道:“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没那么好用。”
说罢,羽翅张满,脚尖离地的片刻,手竟被人拉住。
“月儿……”姚月没有回头,无心之人自然察觉不到自己的痛苦,只是这些都让伽兰代受,伽兰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但姚月的脑中却空白了。
她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简兮?恨?似乎二人早在公子府便一笔勾销,爱?在聊城她生死相随,可他似乎也对她从无半点情谊,怨?许是有些怨吧,可情啊爱啊有何可怨,如今她面目可憎…….她脑中一震,一口腥甜涌上喉咙。
她恨!为何不恨!
简兮手抓的更紧,他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在胸中翻滚,他轻哼一声,咬紧牙关,又道:“月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该死。”
“放手。”姚月颤抖道。周边的气压骤低,简兮额前冒出细密地汗水。
“月儿……”她一把甩开简兮,长啸一声,翻身一脚踢中简兮的心脉,熊熊怒火在心中燃烧。
虞夏瞬时而至,她冷眉望向姚月,朗声道:“你怎可伤他!”简兮抬手按住虞夏的肩膀,张口想说什么却咳出一口乌血,姚月怒火稍缓,脑中嗡嗡作响,她目无焦距地望着前方。
虞夏小心的擦干他唇边的乌血,喃喃道:“前世今生,他什么都不知道,作恶的是我们,他却一直在护着你,你被白芷抓去,他拼死护你,你或许可说他置死地而后生,公子府里,你命不久矣,他将续命的血莲让给你,青山下,他四面楚歌,为了不连累你装作不识,他一直护着你念着你,甚至梦中也喊你的名字,天下人负你,唯独简兮不曾负你!”最后一句,她几乎喊出声,咬着牙落下一行清泪。
姚月愣愣地听着,平静下来自语道:“简兮,我既不怨你,亦不恨你。我爱你时,真心待你,你拼死护我,我以命还你,并无亏欠。从此,我们一笔勾销。”
她抚着脸上的疤痕,又冷冷道:“我的恨与你无关,今日我肩负承诺,他日,那些在我身上所加注的……”她看向在场的几个人,尤其是伽兰身上,她凝视片刻,冷冷道,“我必将一一讨回!”
说罢展翅一挥顺风直上,将悬崖上的呼喊抛诸脑后。
在空中打了个转,她心中有些焦急,肩上人的气息越来越弱。青山上一片雪白,她低飞到青山脚下的聊城,寻着往日的记忆,来到那条街上。
落地时,抬头便见府邸上写着三个大字:太守府。她静悄悄地站了片刻,复又飞起,寻到那时她暂住的小屋,将肩上的白芷小心地放在屋里的床上,从床脚下摸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盒子约莫手臂大小,扁扁的不知装了何物。
姚月将盒子郑重地放在白芷面前,轻声道:“白芷,醒醒……这是留阳为你留下的东西……”
白芷动了动,艰难地睁开双眼,摸了摸盒子,姚月轻轻地拉开盒子,慢慢露出了盒子里的纸鸢。姚月将白芷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白芷的手颤抖着伸向那个发白泛旧的纸鸢,仿佛看见年轻时的留阳笑意盈盈地站在面前,问她:“这是人间的小玩意,叫做纸鸢,你可喜欢?”
他那样温柔,笑容如春,仿佛永远不会老去。
“留阳,是我对不起你,我活得太久,也该随你而去了。”白芷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
姚月眼中一涩,扭头不去看她。
白芷轻抚姚月的脸,说道:“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自己竟也像凡人一样,苦苦追寻不可得,癫狂至此,可笑可笑。月儿……月儿……”姚月望着她,不知她叫的到底是她还是另一个人,“我对不起你,我答应过师父要保护你,却最终害死了你,我无颜面见师父,透露天机,终该死无葬身之地。”
“不……她是被我害死的……她生下了我,用心头的精血将我喂养成活。她不是因你而死……或许该死的是我……”
白芷猛然抓住她的手望着屋外道:“不!你不能死,你还有事情要去完成,月儿,你生来便是血玉的化身,仙凡血脉不容无法孕育。你自始至终都是你,简兮如此,你亦如此……去圣山,去圣山找他……找……”忽然,白芷五官放出耀眼光芒,她嘶喊道,“寒冰血玉,天龙八部,九天神怒,众生寂灭!”
突然,白芷周身白光闪耀,姚月被这光芒击退数十米,口吐鲜血,眼见白芷化作一条白色的巨蟒,冲破屋宇,身长八丈,嘶吼于天地之间,聊城中人声沸鼎,奔走疾呼:“妖啊,妖怪!!!”
天地为之一动,雷声大作,风雨即来,她仿佛听到云层当中的嘶吼声,雷声如鼓,光闪如电。聊城的整个天空乌云密布,霎时将光明吞噬,一道迅雷击来。
“不!!!!”她看见白芷笼罩在白光之中,周围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那白蛇在姚月的眼中如慢镜头一般支离破碎,而其实只有一刹那间,白芷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