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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扮猪吃虎

朱常洛今天真的很难受,为何王氏与常爷爷虽然口角不断,却恩爱有加?为何常达虽然父母早亡,但依然享受着长辈的溺爱?为何落难的勋贵之家却能如此坦然?又想起了自己与母亲的遭遇,朱常洛抽泣的更厉害了,

王氏最后的一番话彻底摧毁了他内心的防线,朱常洛嚎啕大哭了起来。李逸飞知道他的遭遇,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听之任之。王氏流着眼泪,轻轻的拍着王子的后背,不停说着:“可怜的娃,别哭,别哭。伤心事啊,忍忍就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王子停住了哭泣,让自己平静了一下以后,朱常洛正了正自己的衣服,拿出了自己的腰牌,向两位老人行了晚辈礼,然后恭敬的用双手将腰牌递了出来:“请常爷爷过目。”

没有意料之中的那种激动,更没有看见曾经的勋贵对着王子行五体投地大礼,这对于一心想要学习古代宫廷礼仪的李逸飞来说,心里表示很不满。

常爷爷手里不断摩挲着那面牌子,稍后恭敬的交还给了王子:“殿下受苦如此,当是草民的不是。”然后马上就要让王子坐到上位,朱常洛挥挥手,表示在外面不屑这种礼仪。并且将两位老人扶到了上位。他认为这是朱家子孙对于功臣的应有之仪,尤其是对于开平王之后。

趁着两位老人揪着孙子进屋给祖宗烧香的时候,李逸飞对于朱常洛的殷勤表示了不解。

“你懂什么,开平王与我太祖皇帝以兄弟相称,太祖归天的时候,都是用开平王的石像镇守陵寝的入口,这是什么?这是对开平王最大的肯定和信任啊。可以说,常爷爷是我等皇子皇孙的爷爷,丝毫不过分,我们在他老人家面前行晚辈礼,那是应该的。”朱常洛严肃的对着李逸飞说到。

“他们为什么不激动?这才是勋贵之家啊。虽然常爷爷家现在落难了,但好歹也是勋贵之后,这点见识也是要有的,也是必须的,不然就不是勋贵之家了。”

“什么是勋贵?就是明知和对手一战是死路一条,也得上去砍两刀,不然,活下来也没人再理你了。勋贵不仅得有里子还得有面子。”对于李逸飞的不学无术,朱常洛很是不满,立刻居高临下的训斥了一番,感觉还不错。

李逸飞对于朱常洛,以自己熟悉领域对付他人不熟悉的领域的做法,表示十分赞同。可咱是生在红旗下的人,另一个太祖早就把这些坛坛罐罐的东西砸的稀烂了。因此李逸飞决定不鸟这个王子,后世的骄傲还是得有的。

表示骄傲的方式,就是李逸飞恭敬的对王子说:“草民受教了,不过呢,我是草民,所以我不要里子也不要面子。您看我们是选择前面树林下,还是山下的水潭里,再进行一次深入交流,不知王子意下如何。”

朱常洛自然拿出王子的威仪,言辞决绝的拒绝了这种不合理要求。不过还是没想明白,为何李逸飞从来不鸟自己的这个王子头衔?难道王子头衔就这么不值钱?太伤心了。

从屋里出来以后,常爷爷,正了正衣服恭敬的施了一礼。“草民常越山,开平王常遇春之后,家中排行老二,家中尚有有拙荆王氏和劣孙常达。不敬之处,还望王子殿下开恩。”

朱常洛右手虚扶了一下:“常爷爷不必客气,既然您排行老二,我叫您常二爷您看可好?”

“那是草民的荣幸。”常二爷再次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让王氏拿出家里埋藏的好酒,说今夜要与王子好好对饮一番。又转过身对着常达小声说:“小子,弄两只鸡来,别瞪我,这事你就没少做,别装模作样的没点担待。王子好容易来一次,家里没点好吃的成何体统。”

李逸飞耐心听完常达对他的耳语之后,好奇的看着准备去偷鸡的常达,揶揄道:“古人有云,不告而取谓之贼。你倒好,今天做了强盗,马上又准备去做贼了。一天之内,把两件事全做了。佩服佩服。”

“|嘿嘿,别以我不知道,你和王子昨天也偷了不少。王子和你算是有经验的,但王子不能再做这事了,就咱们一起做,我把风,你去偷。”常达说完后,不以为然的看了看李逸飞。有这小子来当挡箭牌,常达觉得自己偷鸡大业,马上就能成功了。

帮助王子殿下弄点好吃的事,李逸飞是不反对的,当然要是常达能够不把自己拎那么高说话就好了。都是十五岁,为啥这小子就能一身蛮力呢?李逸飞决定以后走智慧之路好些。对于只知道使用蛮力的人,李逸飞认为自己不论后世还是今生都是不屑与之为伍的。

从鸡圈旁边的洞口退出来后,李逸飞急忙吐掉嘴里的鸡毛。自己显然已经被人发现了,因为刚才不小心碰倒了农夫放在墙头晾晒的一排布鞋,砸在竹竿上弄出了声响,这会儿已经有几个壮汉举着镰刀拿着扁担,正大声叫喊着追杀了过来。于是李逸飞无比镇定的将手里的两只肥鸡,转交到了在院外守候的常达手里。

要懂得引导无产阶级有正确的****目标,这是从小的政治课就教了的,对于自己依然没有忘记老师的谆谆教诲,李逸飞很是得意。

站在山上看着常达被几个壮汉撵的狼奔豕突,李逸飞再次坚定了自己走智将路线的正确性。然后就带着池塘里的一只肥鸭踏上了回去的路,虽然这只肥鸭,以愤怒的“嘎嘎”声和不断的挣扎表示自己极大的愤慨和不满。

等到常达满身尘土的回到了家里,跳着脚要找李逸飞理论的时候,却被常二爷一脚踹到了门口。“劈柴去,李公子正在弄吃的,可不敢慢待了王子。”常二爷敲着孙子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到。

然后常二爷夹着常达小声说:“只靠勇力成不了大事,今天你可知否?以后做事啊,多用点脑袋,记住了,做事前的聪明,那都是小聪明,做事的时候有点子,那才是真聪明。快去拣点果木,劈好了,听说待会要弄啥烤鸭?”

明人的灶膛就是好,很宽很高,下面弄点果木升成小火,然后把叫花鸡放进去。锅里加上香料煮着鸭子。鸭子快煮熟的时候,将鸭子捞起来,然后香料放鸭肚子里,缝好。刷了一层油,就开始用果木炭火烤制,烤制的过程中,李逸飞还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刷蜂蜜汁。

烤好以后尝了一下,李逸飞决定以后得好好回忆一下后世的烤鸭,怎么自己烤出来的怎么不是那个味呢?但其余人仍然表示,这已经是自己吃过的最美味的鸭子了。

王子酒喝多了,痛哭流涕的说自己的遭遇,常二爷破口大骂,王氏暗自垂泪,常达捏紧了拳头,李逸飞趁机多吃了几口肥鸡。不过,王子在痛苦之余,没有忘记大嚼鸭腿肉,常达愤怒之余依然吃了一整只烤鸡,这让李逸飞由衷的佩服,这就是化悲愤为食量的典型啊。

都在演戏啊,一个落魄的王子想要有强力外援帮助自己;一个破败的勋贵之家想要再度兴起。可特么的演戏也得找合适的时候啊,就你们现在这熊样,出去分分钟就被灭了。还说古人诚不欺我,诚实个屁,一个个精的和猴子似的。

妈的,以后在明朝怎么混额,本来自己的脑子就不够用。应付这种小儿科场面还算够用,想想大明官场里面的争斗,李逸飞觉得自己的未来无比暗黑。以后还是别掺和这种官场的东西了,整个一专业不对口啊,不知道大明有键盘侠这一职业不,那是我强项。

听说明朝小市民的日子也不差,只要肯卖力气,小日子过的也能不错。我啊,以后就朝着小市民这一伟大目标而奋斗就行了。至于现在,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算了,实在听不下去了。打了个饱嗝,李逸飞说话了。

“古有奇货可居,今闻夸夸其谈。请王子殿下和常二爷说说,你们怎么想的。”李逸飞剔着牙,不屑一顾的说到。

两人还未开口,李逸飞吐了口唾沫,继续说到:“我这人没什么大志,也不想封侯拜相,但我知道做什么事都得先找个方向,然后在看看手里的条件,到底适不适合做这件事,看看还缺哪些东西。”

“如果这件事非做不可,把现有的条件利用好,那些没有的条件,咱就想法创造这些条件。你们一个是没人喜欢的王子,一个是没落的勋贵,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在这儿痛哭流涕的叫骂半天,有用?”李逸飞说完,又剔了剔牙,有些嚣张的往椅背上一靠。

常二爷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子,朱常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常达张大的嘴巴里估计能塞进几个鸡蛋,王氏惊讶的连西瓜都忘记切了。

“王子,这是你的侍读?说话怎么如此大胆。”常二爷怒了,这便要翻过桌子,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我的常二爷,您老就坐下吧。先等我和王子说两句话。”李逸飞一看不对,急忙坐起来按住了常二爷。

然后李逸飞把朱常洛拉到一边小声说到:“王子侍读?你什么时候给我安的官职?这官职有钱不?啊,对了,你就是一个穷光蛋,你怎么好意思只给我个虚职还没有饷银,好歹你也是贵族啊。”

“我的草民大哥,我就算再怎么不受父皇喜欢,可我也是王子啊,王子侍读这个虚职还是好多人求之而不能得呢。你呀,就暂时将就一下。等以后有钱了,我补给你行不。”朱常洛也是小声的说到。

“你让勋贵之后得知我一个王子,就这么孤身在外?这是要干什么?弄得不好要出大事啊。往日的勋贵现在虽然基本烟消云散了,可他们的影响还在,要是有人那这件事做文章,你想过后果没有。”朱常洛对于李逸飞只知道钱财感到很生气,这政治觉悟也太低了吧。

朱常洛一席话,让李逸飞对于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刮目相看,于是悄悄说道:“你扮猪吃虎很厉害啊,背后有人吧?”

“扮猪吃虎?为啥不是扮虎吃猪?我背后还有人?”朱常洛疑惑的转了身过去。

“我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你,就是说有学问很好的人在教导你。”李逸飞看着朱常洛的白痴样,觉得自己是不是把王子想的过于强大了。

“额,哎,太后给我请了个经学先生,整天没有教我什么其他东西,倒是教了我不少关于军政民生的学问。我先生说了,识字以后以后,当以民生军政为先,其余为辅。先生也教我要懂的隐藏,懂得忍耐。”

“那王子的经学先生是谁?”

“孙承宗。”

李逸飞一听,差点给跪下了,明朝超级牛人之一啊。不对啊,历史上,这个时候的孙承宗应该还在国子监读书啊,怎么会给一个王子当家庭教师?

看着满脸疑惑的李逸飞,朱常洛脸上一红:“这个,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父皇认为我不用多读书,只有太后认为我必须多读书。可太后也没有多余的银子为我聘请好老师。”

“直到前年,太后得知,刚入国子监的孙承宗还算有本事,价格又公道,这才为我聘请了他来当我的老师。说来也挺让人笑话的,我都十一岁了才开始读书。”朱常洛说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李逸飞满怀同情的看着朱常洛,这王子比历史记载的早读书了两年,看来自己的穿越还是改变了些事情。也算自己到了明朝后做的第一件好事吧。

王子在这些事情上,对我如此坦白,也不怕我笑话,看样子真把我当成朋友了,真不知道朱常洛在皇宫里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估计在皇宫里,他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这才对我一个相交不到两天的人,都能如此敞开心扉。

人被压抑久了,要么疯狂的为自己找朋友,要么就是整天用阴测测的思维和眼光看人。说白了,就是为自己找一根稻草,一根可以让自己被承认的稻草。可怜的朱常洛就是这种类型。不过从这小子的表现来看,本性还不坏,就是被皇宫里的一切压抑的太久了。

想到这儿,李逸飞不禁打了个寒颤,娘的,一个王子都能落到这种地步,我这种小白。。。。以后还是尽量别参与皇宫的事,最好找个机会,捞一笔钱就跑路。可看着朱常洛的热情的目光,李逸飞还是把这个念头暂时压了下去。

能被人信任,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再说了,劳资来到明朝,也没打算要回到后世。不做点事怎么行?反正这小子注定是要当皇帝的,我当不了帝师,当个合格的朋友的还是可以的吧,等这小子登基了,也就是我跑路的时候。

差点忘了,还有孙承宗这个合格的帝师。这老人家可是华夏数千年来,为数不多的被评为可以出将入相的人物,而且品格高尚。娘的,搏一把,那怕给后世留下个好皇帝也不错。对啊,可以见到孙承宗了,可以找他老人家要签名不?

这时,朱常洛看着忽然激动不已的李逸飞,心里一阵纳闷儿,这草民大哥又在想什么馊主意呢?于是王子一脸警惕的问到:“我们的底你都知道了,可我们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李逸飞脑子一愣,对啊,还没给自己找个出身呢,找谁呢?这可得找个有点说到的人物,还得不能很容易找到后代的才行,不然,保准被人拿住把柄。李逸飞故作深沉的转过了身,脑子里开启了高速旋转模式。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李逸飞慢慢转过了身,叹了口气。恭敬的拱手说到:“我乃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中书左丞相,韩国公李善长之后。当然殿下也知道,因为我先祖牵扯的一些事情,所以我之前不好说出自己的身份,还请王子见谅”

看着疯疯癫癫拿着酒壶,往自己嘴里不停灌酒,还在对月高歌的朱常洛。李逸飞确认,大明的王子殿下疯了。同样吃惊不小的常达一家人,也是处于一种疯狂的边缘。两大开国将领的后人与一个王子居然在此地相遇,这能不让人发疯?。。。

李逸飞对于自己能找到这个身份感到还不错。当年李善长因被污蔑谋反,全家被处死,只有儿子李琪因为娶了公主的原因,被流放了,其子李芳李茂还当了小官,后来就在史书上消失了,从此李善长一脉就此烟消云散,这在后世一直是一个谜。

王子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嘴角一直带着笑容,这个王子不会认为找到了我们,就可以不受欺负了吧,我们可没法进入皇宫啊。而且,我们属于开国将领的后人,皇宫内会怎么想我们呢?

只是常二爷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自己,就不好了吧,虽然哥长得不算玉树临风,可现在也算的上小鲜肉一枚啊,看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长得很像,脸宽,眼小,嘴阔,和我爷爷当年告诉我的样子差不多。”常二爷认为李逸飞就是李善长的后人。

李逸飞觉得这是一种侮辱。“脸宽,眼小,嘴阔?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不对啊,这是说我长得大众化嘛,我虽然不帅,也不能这么埋汰我吧。还有,常二爷你的爷爷才多少岁啊,他就能认得李善长?蒙人啊。”

“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信。”常二爷说完,从床下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张画像,几人一看,原来是一张李善长的官服像。别说,李逸飞长得还真像。李逸飞这时也不管了,立刻跪倒在地,痛苦哀嚎,好容易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哭着哭着,李逸飞想起自己真回不去了,那自己的父母该谁去为他们养老送终呢?都一把年纪了,他们能经受得住这种打击不?于是,李逸飞大声嚎啕了起来。看的常二爷和王氏也是唏嘘不已。

等到李逸飞好容易安静了下来,常二爷摸了摸胡子,笑眯眯的看着李逸飞说到。

“当年听爷爷说左柱国尤好美食,今日叫花鸡和烤鸭倒也是符合。嗯,当年左柱国奇谋无比,但心有忮刻,小心眼。常达夺了你的吃食,你就骗得常达差点为农人棍棒所殴,哈哈,太像了,太像了。”常二爷又开心的喝了一大口酒。

李逸飞听完脸都黑了,说我长的大众就算了,还说我小心眼,哼,老匹夫不足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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