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二黄离开了保齐家,神色匆匆踏入了茫茫夜色,揣揣不安,默头就是走。
天上的月光昏暗的很,横七竖八的胡同里几乎没有一丁点亮光,一个个黝黑的巷口像是吃人的大嘴一般,冷飕飕的小风吹着,竟然连蛤蟆和知了都没有叫,整个五黄村安静的慎人。
二黄攥了攥后腰的猎刀,又握了握怀中的银元宝,才发现自己手心竟然已经出了虚汗,阴风吹过后脊梁骨,浑身轻轻抖了几下,手又搭到刀把上才稍稍安心,缓了缓心神,强行将脚步慢下来,看看四下无人,才继续迈步向家走去。
五黄村不大,纵然是摸黑,两家的路程也超不过十五分钟,拐过几条胡同就到了。二黄站在自己家门口,还是在神游天外,手搭在门上叹了口气,才轻轻的敲了敲门。
没人回话。
二黄轻咬着嘴唇,看着大门发呆,片刻后又敲了敲门,并提提嗓门,叫了声:“花妹子。”
还是没人回应。
二黄不禁奇怪,睡着了?
轻轻推了推,“吱呀……”门开了一条缝。
二黄探头看看,屋里院里都黑不愣登的,一点亮也没有,愣了愣,又推了推门,迈步进来,反手插上,抬步向屋里走去。
我不是告诉花妹子说,我走了后你把门插上吗?二黄心里想着,你胆子这么小还开着大门,把灯都关了不害怕么。
又叫了两声花妹子还是没人回应,拐过迎门墙,三两步穿过庭院进了屋,还没开灯二黄就发现了异样。
什么味?
二黄提鼻子闻闻,一伸手把屋里灯打了开来。
看到屋里的景色,就这一下就吓得二黄腾一下跳了起来,靠着身后的墙才保持住没有摔倒,倚着墙来回的看屋里,越看越震惊,最后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角落的大床上,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一动不动。
进屋闻到的又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是血的腥味。
此时屋里到处都是血,地上墙上都满了,大部分是呈喷洒状的,最集中的就是床边,此时那泡了血的棉絮竟然还在往下滴着,血在地上都快蔓延成小水洼了。
这是怎么了?
二黄手哆嗦着想把猎刀从后腰抽出来,但奈何刀把被腰带缠上了,怎么拽都拽不动。
床上的被子还鼓鼓囊囊的盖着什么,二黄都不敢去想里边是什么,又哆嗦着轻声叫了两声花妹子,没人答话。
顺着墙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软的向面条一样,一手按在地上再拿起来,就发现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而且还在往下淌。
二黄呼吸越来越沉重,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屁股底下,大量凌乱的血脚印在地板上来来回回有好几趟。
理智告诉自己要镇静要镇静,艰难的把刀拔出来杵在地上,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花,花妹子?”
二黄咽着口水,慢慢蹭着向床边走去,三四米的距离很近,但二黄腿哆嗦的都成一个了,还能保持站着就很艰难了。
离床还有一米就站住,背靠着墙哆嗦着用力伸出手去,用刀慢慢挑开了被子一角。
“花,花妹子,你……”
还没说完,一大泡黑红的血水咕嘟一下子从挑开的被子角里流了出来,吓得二黄差点把刀给扔了,大叫一声就跑了出去,出了大堂门,一步就迈下了台阶。
到了院子里惊魂未定,疯了一样向大门跑去,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砰一声撞到了门上,顾不得疼痛,黑暗中慌忙地摸索着门栓,但越急越乱,到最后脑门都出汗了还没能打开门。
二黄稍微冷静了一下,哆嗦着手才抓到了插销上,刚想开门,却发觉的脚下有东西,刚才没注意到,已经被自己踢了半天了。
不管那些,右手一把扥开门来就想要冲出去,但门只开了手掌大的一个门缝就拉不开了,来回用力扥了几下,才发现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二黄脑袋也跟短路了一样,竟然没有想到去开左边的门,而是俯下身子趴下来摸索,想把绊着门的东西拿开。
顺着自己的脚往前摸,第一个摸到的,是一只手。
二黄神经质的抓住他想把他挪开,但两只手握紧了那个胳膊才反应过来:
这里躺着一个人。
凉凉的,充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