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寒暄几句,小闲也识趣地提出自己就在附近转转,等聊完了让洪阳去找她。
随便点了一杯咖啡,洪阳就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两人静坐相顾无言,最后还是于文文抚了抚长发,苦笑一声:“如果我告诉你,当时是我爸撮合我和那个姓乔的,你信吗?”
“信,怎么不信。”洪阳回忆了起来,自己那天去于家做客,于父在外汹酒回家,揪着洪阳的衣领大吼:“你就是洪阳?!给我滚!我老于家不欢迎你!”然后一把将洪阳推出家门。
于文文知道洪阳在想什么,自己的父亲和叔叔都不待见洪阳,甚至都当面讽刺了好多次。
叹了口气又说:“其实……对于我来说,生活在这种官场的家族中,不允许有自己主见的生活,真的很难受。”
洪阳不说话,于文文的小叔,典型的纨绔子弟,仗着有几分权势当众羞辱洪阳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是被我父亲安排的去和乔家……”
洪阳摆摆手表示不想听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将半温的咖啡一饮而尽,开门见山的说道:“找我有事?”
于文文笑容更加苦涩,原本干净漂亮的一个女孩,这半年间变得沧桑了很多,看的洪阳也是有些心疼。
晃了晃杯子,于文文叹了口气才说:“陪我去趟医院。”
这句话听得洪阳愣了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于文文也将咖啡一饮而尽,点点头说:“对,去陪我打胎。”
洪阳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桌子,于文文熟练的掏出一支烟放在嘴间,洪阳这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发现她变得和以前真的太不一样了。
颓废、灰暗。
“什么时候?”
“预约的明天,本来打算自己去,不过听说有个男生陪着会方便很多。”
“那个姓乔的呢?”
于文文伸了个懒腰,露出一丝疲态,烟才抽了两口便摁灭在咖啡杯里。
“乔峰啊,我不清楚,我爸不让我和他来往有一段日子了,乔家也不行了。”
“你爸管的还真宽。”
于文文摊摊手,“他们官场的事我不懂,等打了胎,我也不想在家呆着了,我妈给了我一些钱,我自己去别的城市,开个咖啡店也不错。”
小闲转了一圈没什么好玩的,转了回来,远远的坐在一旁等着。
“你的新女友挺漂亮的,就是年龄有点小了。”
洪阳回头看了看,片刻后说道:“那我明天去哪里找你?”
“百花广场,明天上午八点,我在那等你。”
洪阳起身说声可以,便走开了。
于文文自己一人又坐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才缓缓走出咖啡馆。
京城的雾霾完全隔绝了繁星闪烁,沉闷潮湿的空气又让她皱了皱眉,缓缓地在灯红酒绿中行走。
“怎么才回来?!去哪了?!”
于妈一把拉开撒酒疯的于父,“你又发什么疯,文文你别理他,快回房间去。”
于文文没说话,脚步都没停便走向自己的房间。
“嘿,这丫头片子,翅膀硬了啊!是不是又想赶紧找个人家嫁了!”
于妈拉不动他,“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文文多听话,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于父撇开她,大步走向于文文的房间,咣咣的敲门,于文文却丝毫不理会,蒙住被子不听外边的吵骂,过了很久于父才离开,于文文却开始低声的抽泣,犹如一只受伤的野猫,躲在暗处一下一下舔着自己的伤口。
窗外闷雷滚滚,空气潮湿得很却没有一滴雨滴下来,沉闷的像是她的心神一般。
为了躲开于父,第二天一大早于文文便悄悄出了家门,赶到百花广场时,看了看腕表才六点一刻,本以为要再转转打发时间,不料一抬头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来早了。”洪阳看着手机说,“跟以前可不一样。”
于文文咧嘴笑笑,“吃早点了吗?”
“还没,这不等你呢。”
小闲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人腻歪,抱着杯小米粥啧啧了好几声,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说:“唉,年轻人啊。”
时间很充足,但两人的话题少的可怜,于文文的性格不再像以前活泼开朗,越来越孤僻内向,目光中也没有什么对生活的期望。
八点半两人赶到医院,于文文罕见的开始有点紧张,对此洪阳也没有什么办法。
挂号、排队又用了很长时间,手术还没有开始却已经十点了,窗外的空气闷的厉害,这场雨憋的这么久,想必真下来时,必然是一副壮观的场景。
马上就要进手术室,忽然走廊另一头的人喧闹起来,于文文扭头看了看脸色立马变了变,推开洪阳说:“你赶快离我远点,快。”
“什么?”洪阳不明所以,也回头看向那边,不由愣了愣,于文文的父亲来了,好像还带着几个人,此时隔着十几个人,洪阳与于天奇来了个长久的对视。
于天奇看到洪阳也愣了愣,过了好几秒才认出这是谁,不由怒从心中起,几乎是推开他面前的人大步走过来。
于文文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为时已晚,只能是一步迈出挡在洪阳身前:“爸……你怎么来了……?”
于天奇却几乎都没有看于文文一眼,大步走到跟前,面部铮狞愤怒,右手高高的扬了起来。
洪阳做的只是一只手将于文文扒在背后,直盯着于天奇一动不动,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恐慌与害怕,有的只是深深地怜悯,为于文文有这种父亲感到不值。
一掌狠狠地挥下,啪的一声几乎传遍了全楼。
窗外一道白光闪过,滂沱大雨落下天际,轰隆隆的雷声传来,冷风吹过,所有人都心中一喜,这雨终归还是下了下来。
只有洪阳默默地重新站直了脊梁,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苦涩,面色平静的盯着于天奇,眼色中没有一丝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