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植哇呀呀鬼叫起来,“误会,误会,你住这间,我住对面,分房睡的……”
谭青伸头往外面一望,果然,对面也是一扇房门,上标“八号”,再往自己门上一看,标着“七号”。尴尬了,自己又冲动了,不过,谁叫你事先不说清楚的?貌似是自己没给他机会说,那就怪他自以为是,给自己选了平时最讨厌的“七号”,自己可是最讨厌七号的,臭小子,你被教训也是活该,这是在给你涨记性!
幸好孔植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否则非喷出一口血来,媳妇,能讲点道理不?
当然,若是他真敢如此质问一句,那肯定还得挨顿揍,跟自己媳妇讲道理?你懂不懂道理?
所幸,他虽然看着呆傻,实际上还没有那么不可救药,并没有犯下如此“大错”。
翌日,孔植早早起床,收拾好床褥,洗漱完毕,出门沿着九龙潭跑了一圈,感觉浑身热乎起来了,回到茅屋,准备早餐。厨房内一应炊具皆全,稻米、白面也有,早饭要吃饱,孔植淘了半盆米,和了一盆面,倒米添水入锅煮上粥,揉面加蛋贴锅贴……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早饭准备妥当,眼见东方露白,入了里间,敲响一号房门。“笃笃笃”无人应,“笃笃笃”仍然没有动静,他只能硬着头皮喊了声:“老师,早餐已经备好了。”
“吱呀”一声,七号房门打了开来,谭青睡眼惺忪地倚在门框上,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呆子,早上不好好睡觉,杵那里干嚎什么?”
“你醒了,我请王师出来吃早餐的,只是他好像不在这里。你也快收拾收拾,过来吃饭吧。”
“他不在这边住的,别鬼叫了。”
“不住这边?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怎么了?不信,你可以继续喊呐。”
孔植默了默,转过身来,“那个,以后出门要注意自己着装,虽然没有外人,但毕竟我们还没有正式成亲……”
谭青玩味一笑,手指捏着一缕秀发缭绕把玩着,怎么样?能耐我何?
仿佛是体内某种东西要爆了一般,孔植直觉体内气血翻腾不已,口不择言般冒出一句“妖精”。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可谓正中谭青软肋,她一步一摇地朝着孔植扭去,彷如青蛇。
孔少年鼻腔一热,两行热血喷出,赶紧用手捏住,仓皇而逃,身后传来一声娇喝“呆子”。
早饭后,将屋子收拾干净,两人往学房赶去。一进门,众学子豁然抬头看来,只看这两人双双来迟的架势,便不难猜测昨晚两人呆在一起了,私底下嗡嗡议论不已。王师抬手轻敲桌案,杂声顿止,抬眼看着两人,问道:“知道早课何时开始的么?”
孔植茫然,没人跟自己说过这个,谭青撅着丹唇,不言不语。
王师面无悲喜,缓缓说道:“他不晓得,情有可原,谭同学,你不该不清楚的吧?”
谭青一脸倔强,“我忘了。”
“忘了?”王师挑眉,“第一天的第一节课,我便强调过,卯时起床,半个时辰内要完成一应杂事,准时到此早课。刚好,你们晚了半个时辰,便站到门外两侧去呆上半个时辰,好好回想回想。”
谭青刚欲争辩,孔植连忙制止,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新出炉的两尊门神上岗了。
这一天,全院沸腾,各种版本的谣言漫天飞舞,去除不干净的部分,总结来说便是十号学房那玩蛇的小美女跟了一个无脸没面的穷小子,两人一照面便订下婚约,晚上便急不可耐,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迟到了,可想而知,昨夜到底有多疯狂……
孔植呆坐在广场上,刘一手负责将学子间流传的谣言一一述说,末了,他还不忘向孔植求证一二,直到一串雷弧及身,方才记起言多必失这一真理。
谭青没好气地拧着孔植耳朵,孔植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凉气。完了,本小姐一世英名,全毁了!
孔植得了自由,揉着通红的耳垂,看着刘一手那直挺挺的发型,心里平衡许多。
谭青安静下来,喃喃出声:“呆子,你会一直任我这么欺负么?”
孔植嘴硬,“我也会跑的!”
谭青笑得肆意,有两点晶莹在眼底流动。
下午课毕,两人回到茅屋,谭青嚷着要占了这间“雀巢”,吩咐孔植给茅屋命个响亮又不失温馨的名字。孔植找了块合适的木板,挥笔写下正楷大字“落湖居”,谭青罕见地没有训斥于他,只是催促着他赶紧挂到门帘上。
落湖居,落湖居,闲落一子茶半壶,清湖掩映染红妆,草居仰卧看恒宇。
顺利占下“雀巢”,谭青心情也欢畅起来,哼着小调静等饭菜。家常小菜两三碟,清汤炖鱼鲜上鲜,九龙潭水蕴有灵气,水中的鱼儿便格外鲜美,一顿丰盛的晚餐自不必说。
饭后,孔植在厨房内忙碌着收拾锅盆碟碗,谭青则啃咬着刚从西山腰摘来的鲜果,半倚半靠着门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话题不经意间转到了接下来的生计上,谭青无所谓道,那是你这男人该考虑的问题,她只负责吃。
孔植默了默,心中却在思量起来,是该考虑一下营生了,总不能一直靠王师接济下去吧?
傍晚,红霞映红半个天空,谭青非要孔植陪着去西山散步,美其名曰:饭后百步走,健康又长寿。
西山有三峰,由南往北分别名唤少泽、无名、中离,落湖居便坐落在无名峰脚下,二人沿着狭窄的山间小路随意漫行,一个轻衫罗裙,一个画风怪异,倒也为静谧浓厚的山色平添几分生趣。
北山有四峰,由东往西分别名唤不归、坤慈、乾元、少室,此刻,少室峰顶,王师、张铭正默默注视着无名峰上那两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