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洛姑姑说你是为了母亲才不再娶媳妇的,是吗?”十余岁的女儿悄悄问我道,我笑着看着女儿许久,她出落地越发像离姗了,女儿也开始知事了呀,这我不由感慨起命运来。
“傻孩子,难道你希望父亲给你找个继母吗,你还不快去睡觉。”我从书桌旁站起来,看着她那复杂的神情,我不由笑了笑。
“父亲,母亲因为生我死的,你难道就不讨厌我吗?”她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我看着她的小动作,我的心绪不由乱了起来,刚开始是有点,可后来没有了。
“你可是我和你母亲的宝,是你母亲生命的延续,父亲哪里舍得恨你,讨厌你,好了,我的乖素素,你不是说明天要带你阿留哥哥去你姑姑家吗?你现在就早点去睡,不然明天你又得赖床。”我看见她的目光越发清澈,我不由笑了笑,毕竟她还是孩子。
“父亲,你放心,女儿我会一直陪你的。”她抬头看着我,我看见她无比真挚的样子,心里不由软了软,不由觉得命运没有亏待我,我不由笑了起来,我正打算牵着她往她房间走去,素素就一声惊呼,我随之顿住了脚步。
“阿留哥哥?”我闻声脚步看向门边,我看见他安静的看着我,似有话想说,我蹲下身看着女儿道“素素,你自己回房间吧,父亲有话跟你阿留哥哥说,你回去早些睡,别贪凉。”
“好。”素素乖巧地走了出去,阿留他见状慢慢走进来,我望着他那沉静的性子,我不由心疼起他来,同样是孩子,阿留他着实不容易。
“阿留,听说林天你父亲给你入了族谱,你今天下午回来时怎么还哭了?告诉舅舅,你怎么了?”我过去熟稔地拉着他道。
“四舅,我的亲生父亲是真的不要我么?”他低头不再看我,声音里有了几分委屈和卑微,我讶异他的问题,却更心疼的种种,那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不由想知道。
“你父亲怎么会不要你呢,你要记得你父亲是付子恒,从前是,以后也是,知道吗?”我双手握着他的双肩,我想上一辈的恩怨爱恨不该牵扯到他身上来,毕竟故人早逝,往事就不必再用来伤人了吧。
“舅舅,我知道他是我和弟弟妹妹的父亲,舅舅,我只是想听我亲生父母的故事,都不可以吗?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他忽然抬头看着我,像是恳求,也像是好奇,我看着极似纪晨宇的丹凤眼,心里忽然五味杂陈起来。
“你告诉叔叔,你是多久知道这事的?”我拉着他往凳子上坐去,我看着他沉思的脸,倒了杯茶递给他。
“我六岁的时候,听见叔叔和婶婶说的。”他双手接过杯子,他抬头望了我一眼继续道“上个月,有个自称是我祖父的管家找到我,说是让我认祖归宗,我给父亲说了声,哪知父亲知道了之后就决定把我带回来,把我的名字写入族谱,说让我别去想其他的……”
“阿留,你父亲也不容易。”我听到他提起付子恒,我不由感慨起那个痴情于清幽妹子的人来,回忆倾斜而出。
“我知道,可是……”他犹疑的望着地面,我拿着空杯子望着窗外的漆黑一片,回忆被拉得极长。
“舅舅把知道的告诉你,但你要记得,付子恒他始终也是你父亲,知道吗?”望着他点点头不再言语,我继续道“你的亲生父亲叫纪晨宇,他之前脱离你祖父想自己单独去做一份事业,也是那时候就认识了你母亲……”
说来话有点长,我讲了他们从相见到相知到相爱再到相互折磨,自己仿佛再经历了一遍一样,一讲就是一两个时辰。
“那我母亲是在陈家岭怀得我吗?”他望着我面无表情,我觉得我竟看不透他深沉悲伤的眼神,我也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嗯,那是一个偏远的村庄,我只知道叫陈家岭,我只去过一次。”我说完没忽略他的深思,我想他应该很好奇吧。
“母亲既然那么爱他,那最后他们怎么没在一起?”他的问题越来越细,我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说错了。
“当时有太多阻碍摆在你父母面前,你父母过不去,所以你父母没办法在一起,但是你父亲和母亲都很疼爱你,最终没在一起是缘分太薄,不是你父母不相爱,也不是他们不喜欢你,你知道吗?”我看着他眼里全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思绪,我心里不由复杂起来,我这样告诉他,真的好么?
“我知道了,谢谢舅舅,我去睡了,舅舅也早些睡。”他慢慢起身,脸上的神情有些许沉重,我心口也似乎压着什么,有些难过。
“你如果想知道更多的话,你可以去问你洛姨。”我起身对他的背影笑道,或许我不该把他看做一个孩子,毕竟他才是纪晨宇和宁清幽的延续,不是么?
“好,那舅舅千万别让我父亲知道我问你们的事。”他忽然回头对我吩咐道,我笑着点了点头,他见状就离开了,我望着空空的房,心绪也飘了很远。
“清幽妹子,三哥,你们的孩子终究是快要长大了,可你们该让他如何自处呢?”我喃喃细语,我知道无人会应答我,虽然没有失落感,可心里却又显得格外孤寂起来。
“姗儿,若你在的话多好,我们女儿她也开始懂事了。”我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想故人已逝,断了的故事还会有人续写吗?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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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卿,我听说别人两年在路过陈家岭的时候看见阿留了,他……”大哥一进院子就告诉我,当我听闻沦陷许久的杭州里阿留竟还活着,我心里不由松了松。
“只要活着就好。”我笑了笑。
“你说阿留他是不是知道他父母的事了,所以才会去的陈家岭。”大哥狐疑地看着我,我忽然想起一年前的一个夜晚的谈话,我心里开始了然。
“大哥,我想我们应该潜入杭州把阿留带回来,毕竟他才十几岁,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看见大哥头上开始有了白发,我不由开始感慨时间催人老这件事。
“这事我们要和老二商量了再说,对了,槿柘那两兄妹去了美国明天回来了,明天我去组织那里请个假,要是阿留在的话……”他的语气有几分沉重,我笑了笑,思绪也开始沉重起来。
“父亲,长歌回来了,父亲。”一个清脆的女音忽然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闻言顿时懵了起来。
“兰儿,你怎么行事还这么咋呼,行为动作要像个淑女,知道吗,你刚说什么?我们没听清。”大哥皱了皱眉,像是没听清楚。
“是阿留弟弟回来了,他正和哥哥说话呢。”兰儿一脸清纯地笑着,似习惯她父亲的絮叨,我闻言心里不由定了定。
“大舅,四舅,兰妹妹。”一个熟悉的男音从门口传了来,我闻言望去,看见他脸上没了稚气,脸上尽是阳光和成熟,我忽然有种柳暗花明之感。
“好,回来就好,阿留,回来就好。”大哥不停地说着,眼睛却看着阿留,他攀着比他高的阿留的肩膀,他的喜悦不言而喻。
“让舅舅操心了。”阿留的神色有些许轻松,像是拨开云雾了般的洒脱般,总之他开朗不少。
“阿留,快来跟舅舅说说你这几年。”我搬了条凳子给他,我想知道他这几年过得如何,大哥闻言也点了点头……
“舅舅,我这几年去了趟陈家岭,也去了纪家……”他一直不断地看着大哥,像是怕大哥责骂一样。
“只要你自己记得你入的是付家的族谱就好,我知道你长大了,舅舅只想着你过得好就好……”大哥忽然地感慨起来,这让阿留的眼底滑过一丝动容。
是的,只要过得好就好,只要岁月不辜负,你在这里不孤独,在这乱世里不卑微的活着,你就是最美的赢家。
嗯,我叫秦冰卿,我的故事还没完,你愿意继续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