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谢公主恩赐,那奴才先告退了。”他似充满感激地又磕了一个头,便走了。见他走远了,我轻声对兰碧说:“兰碧,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不可有第三个人知道。”
“公主放心吧,奴婢一定不会说了。当初若不是您,奴婢怕早已到了阴曹地府。公主的救命之恩,奴婢绝不会忘记。”兰碧看着我,随即继续煮着粥。过了一会儿,粥好了,我领着兰碧,往汐宇宫走去。
为了走近路,我们打算从御花园过去:“如今正是隆冬,公主,御花园里怕是梅花满园了吧?”兰碧跟在我的后面,轻轻地说。
“恩,往年这个时候,父皇已经带我们出塞外赏景了。”我停下来,想了想,又继续往前走去。
一阵沉默,已到了御花园。浓郁的梅香扑鼻而来,还没来得及赏看,兰碧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迫切想要离开这里:“公主,今年怕是去不了了,先不说后宫皇后娘娘有多忙,就是前朝,皇上的政务也是日渐增加,太子爷也没能怎么帮到皇上。皇上和皇后娘娘估计是抽不出身了。”兰碧叹了口气,继续道,“皇后娘娘今日也确实是发了些火。奴婢是不怎么识字的,但是跟了公主这么久,有些还是认识的。今儿皇后娘娘处理时,奴婢在一旁侍奉,眼见娘娘拿着一张温妃娘娘上的信,随即便用手掌使劲拍了一下书案。奴婢们都吓了一跳,连忙跪下,皇后娘娘见惊着了奴婢们,便才微微消了些气。”
“哼,又是她,我见她是我的姨娘,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却不知她竟得寸进尺。肖德如怕也是她身边的人。兰碧,此事不可再提起,不去便不去了,父皇母后也挺忙的。唉,走吧。”我忘了一眼御花园中开得正盛的梅花,心里一阵不顺畅。
“公主,奴婢怎么觉着您十七八了呢?”兰碧开着玩笑似得看着我。我轻轻瞪了她一眼,说:
“可怜本公主才十一岁,被您这位宫女大人一次提了六七岁,唉,本公主真有这么人老珠黄吗。”
“公主,奴婢开玩笑的,我们快走吧,娘娘急着喝了。”兰碧确实与我情同姐妹,若不是身份有别,我们肯定感情能更深。
“好吧,本公主尚且饶你这一回。”我似有些咄咄逼人,不过咄咄逼人中带着玩笑。兰碧一溜烟儿跑了,我在后头哈哈大笑。
我和兰碧快步走到汐宇宫,打开殿门,眼见母后正在双眼盯着书案,我轻轻走过去,间一个宫女正要通报,我连忙将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她不要说。母后太认真了,连我走到身边也不得而知,我冲兰碧挥挥手,兰碧便去盛了一碗粥。随后又示意兰溪遣走了殿内的人。我轻轻将手放上母后的太阳穴,母后便知道是我,便转过头对我温柔一笑:
“惋儿,怎么又过来了?放心,母后有休息。”母后握着我的手,轻轻地晃了晃。我反握住母后的手,得意地看着她:
“母后,惋阳可是您亲生的,你心里在想什么,惋阳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您看看,您这句话一出口,肯定就是半刻都未曾休息了。”我用余光看了一眼书案,见书信不多了,便拉着母后走到床边坐下,“母后,休息会儿吧,这些不过是各位姨娘送上来难为您的罢了。”我见母后又要说一些制止我的话,“母后,您别老说我不能这么说姨娘们,她们怎么做的其实惋阳都看在眼里了,惋阳从未想过要对她们怎么样,可是母后不必要这么在意呀,累着自己就不好了。”
我刚说完,兰溪便端着粥上来了:“公主,兰碧正在整理,所以让奴婢送上来。”
“恩,你先下去吧。”
母后惊讶的看着我,眼里似乎有些朦胧:“惋儿……”
“母后,您不必谢惋阳了,快喝吧,嘿嘿。”我带了些调皮的语气,母后笑了笑,眼里的朦胧消失了。见母后要来接碗,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比母后快一步握住了勺子,盛了一口粥放进了自己嘴里。母后见了,眼里不仅再次朦胧,眼角还滴了一滴,我拿出手绢,给母后擦了擦,给母后抛着媚眼:“母后,您可别想多了,惋阳方才没有试试味道,现在试试,您可别掉眼泪哦。”母后听了,眼泪掉的更多了,不过却很快被擦去。母后将粥喝了个底。
“母后,您睡一觉吧,不然会累坏的。”母后看着我,轻轻点点头:
“惋儿长大了,母后很高兴。”我听了,怕我和母后一起泪眼婆沙,便什么也不说,扶母后躺下,为她盖上被子。没一会儿,母后便睡着了。我轻轻地踮着脚步,走到门口,对兰碧说:
“去御花园剪几支红梅回来,插在花瓶里。”我一转身,又转回去,“对了,让荷玫去找端木太医过来。”随后我便坐到母后的书案前,看着满桌的那些小碎事,对兰溪说:
“你去让他们不许进来,除非是父皇来了,其他人的话,便说母后歇下了。就说母后有我和你照看着就可以了,让她们去干活吧。”
“是,公主。”兰溪刚下去,荷玫和兰碧便相继回来了。我让端木太医先给母后看了看身子。
“公主,皇后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要多休息。微臣回去给皇后娘娘开几副补药。”
“恩,那你再过来看看这梅花可有不妥。”我领着端木太医走到梅花前。我看兰碧有些不开心,便拍拍她的手。
“回公主,皇后娘娘对花粉的味道比较敏感。微臣建议还是不要将这花放到屋里,若是真的想看,便到御花园看,毕竟那里的花粉没有香薰过。”
“好,那边多谢端木太医,兰溪,送端木太医。”我见他们都走了,便拉着兰碧的手,“你别想多,我不会不信你,只是在这宫中处处事事都要留心,就算你不动手,别人也会动手。你方才在回来的路上可有谁碰过了这红梅?”
“多谢公主信任。方才温妃娘娘身边的冬云从奴婢身边经过,还跟奴婢斗了几句嘴,奴婢说要赶着给皇后娘娘送花,便不理她走了。”
“兰碧,你可真是傻。怎么能告诉她是给母后送呢。这下肯定是她了。”
“公主!”兰碧跪到我面前,“奴婢不知道是她,奴婢不是故意说漏嘴的。”
“好啦,以后小心些就好了,这宫中每个人都会害我们,就算表面再怎么样,心里都是怀有坏心思的。以后说话做事要注意一些,不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是,奴婢多谢公主教诲。”
“来,你来磨墨,我来处理这些小事吧。省的母后每日操劳。”我又重新坐回了书案前,操起笔,模仿着母后的字,有模有样地处理起来。过了一会,母后便醒来了,问了问时辰,就出来了。
“母后,您起来啦。走,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您看现在的阳光多好啊,御花园的红梅也开得极好呢。惋阳已经许久未曾看过母后的梅香莲了呢。”
“不行,母后的事情还未处理完呢。”母后摸着我的头,亲切地说。
“娘娘,公主已经帮您处理完了。”兰碧看着我,有些畏惧,似乎怕我责骂她。不过我没有想到要责骂兰碧,只是红着脸低下了头。母后看了一眼我和兰碧,走到书案前,拿起我处理的书信,嘴角微扬,然后便点点头。
“惋儿真厉害,十一岁就能帮母后了,还有模有样的呢。好吧,母后陪你去御花园走走。”我轻轻拉起母后的手,发现母后的手冰凉。我看着母后,母后便马上把手缩了回去,眼里闪过一丝慌张,随即又从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