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时沉雪又邀了卢秉岳吃茶,
“贺家真是挺惨的,听说定远侯就那么被草草的埋了,棺材就是东里胡同王家的,那家的棺材都是给下人们用的。真是不胜唏嘘。你家怎么样,有没有受到牵连。”
“你看我好好的坐在这里和你喝茶不就知道了,我爹也不知使了什么劲,家里没什么事。”
“我听我爹说,时尚书也参了贺家一本。”
“竟有此事,墙倒众人推,可是我爹也做的太不厚道了。只是不知道贺家小姐怎么样了?云中,你有没有听人说起。”
“这倒没有,她倒是安分的紧,只是听说贺老三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想攀个枝,不过没人敢理他,他们家现在这样,连说风凉话的人都得绕开走,谁管的了啊。不过这发配为奴的女子和孩子会在发配当日在京郊出卖。这些个官吏懵了心,卖出去的只说在半路得病死掉了,没能到地方,赚些黑心钱。只是这一般的官宦家庭不敢沾惹这些,不知道贺家小姐会不会被买走。逸舒,你会不会去买她?”
“看看再说吧,我想去,我爹不见得会让我去。”
“看来你对贺家小姐很痴情嘛。”
“哪有你想的,毕竟有过婚约,买了她放她自由身,以后不为颠沛流离之累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若去,叫上我一起,我还真是想去看看贺家小姐长什么样呢。”
“你又开始幸灾乐祸了。真是小孩子脾气。这是什么茶,这么苦。”
“你丢了娘子,我自然要请你吃苦丁茶,茶苦,心里苦吗?”
“心里也苦,我定亲的时候,我请你吃雨前,我退了亲,你就请我吃苦丁。价钱还真是不一样呢。”
“逸舒,你也知道我囊肿羞涩嘛。家父管的严,管的严,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如何不知道,你父亲上月让你抄的书,你还没抄完,也没见他打你板子。”
“要不是我娘在中间夹着,你以为他不敢,打死我这个儿子,他都不皱眉头的。”
“就为了这点茶钱,这么损你爹。”
“是有点损了。对了,逸舒,你科举准备的如何了?”
“还在温习《尚书》和《周易》,总之闲着没事就多瞧两眼。”
“把耳朵凑过来,”云中说。
“做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凑过来嘛。那你有往年的试题吗,你爹不是礼部的,主管科考,应该会有吧。”云中几乎要含着他的耳朵小声的说。
“我当什么,这么小心。有的,我爹记性好,往上五届的题,都口述给我了。”
“那是不是我考的时候也可以参考一二。”
“那要看你请的茶是什么级别的。”
“到时候我请你喝雨前。”
“真是够小气的。”他们喝茶之后又各自散去了。
转眼一月之期已到,就到了贺家发配西陲的日子了。贺家虽打点了官差,可是毕竟已无权势,这次去了活着回来几无可能。贺家的子孙都让带走,但是丫头都先放在京郊出卖,若有买的就此殊途,若没有买的再赶着一起上路。贺家小姐遮了面容混在丫鬟堆里,也就只能放着等人来买。
“大爷我在这里先说好了,若有人买你们,你们也算是祖上积德了,这去西陲之路苦得很,十个有五个都在半道上歇了。所以被买走之后,无论为奴为婢,还是当了一品继夫人,都莫要提以前的事了。你们在这个世上就是死了一回了,出了这里就重新为人,甭管在不在京城,以前的事就当喝了糊涂药一笔勾销了。都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几个人没有生气的应着。
因为贺家犯的是谋逆之最,一直到中午也不见有人来买。这天子脚下的人都知道哪天刮什么风,没人敢在这样的大是大非上糊涂,那不是等于不要命了嘛。
“大爷,你就通融通融,就让她们随我们一起走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真到不了地方,我们也不怪大爷。只求大爷让一家子团聚着走吧。”贺丛平过来求官差。
“吆,您还当自己是贺侍郎呢,无论是谁都不能坏了规矩,即使没人买,也得等到日头落山再走。说不定等等就有了呢。不过听说贺家小姐出了名的好看,也让我们看看啊。”
“都是些虚名,只是仗着我们以前的门楣胡说的,大爷看那群丫头堆里哪有好看的。”
“这话倒也不假,听说你家门前的石狮子都会吼两声,这说奉承话的本事人人都会。”
正说着,门口来了一辆马车,马车里有个人隔着帘子看过来,然后就喝了小斯赶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