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末,时沉雪带着小斯张继到信德冯家找冯行钰。他们赶了两日的路,到时已经下午了,天气寒冷,似有下雪的迹象。他到的时候,冯家夫妇去了酒坊,冯行钰正在一个人喝酒,屋里的炉子上还煨着一些,香气飘散得到处都是。冯行钰看到他来了,颇为惊讶,忙请他到屋里坐,又给他盛了酒暖身,
“逸舒兄,你怎么来了?”
“天寒地冻的,我赶了两日的路才过来,来了就看到你的绿蚁新醅酒。不欢迎我来?”他坏坏的对她一笑,她瞪她一眼,说,
“喝点酒暖身吧,这是娘亲自娘的莲花酒。”
“我记得你有自己酿的酒,”
“逸舒兄有所不知,我娘贪杯,趁我年前不在的时候都喝没了,天寒地冻的也不是酿酒的时候。”
“令堂果真有情致。这莲花酒真是不错,莲花素性高洁,与酒酿在一起,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逸舒兄此来所为何事?”
“想你。”他又唇角上扬,眼睛一挑,对她含笑。
“逸舒兄,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否则天寒地冻的,我若不待客,你就只能连夜告辞。”
“最毒妇人心。不过,我此次来确实有事,我给你带来你二哥的家书。”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她。她一听颇为诧异,赶忙去接,却不想时沉雪丢了信,握了她的手,
“素闻时公子谦谦君子,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她在讽刺他。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需要谦谦有礼,而有些事则另当别论。否则岂不是少了闺阁之趣。说罢,你如何感谢我?”
“逸舒兄若不嫌弃,今年为你酿两坛酒好了。”
“不够。”
她在他手心里挠了一下,说,“这样呢?”
“够了。”他玩味的一笑,放开了她的手。她赶紧拿起信来读,二哥在信上并未说他们过得如何,只是让她自己保重,想来他们过得并不好,在信里不知道怎样说。
“你怎么得到的?”
“托一个朋友从临城捎回来的。放心吧,很可靠的朋友。”
“那你可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虽然贺庄驰在临城有些故旧,可是皇上清洗的彻底,这些个留下人颇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且官位也都不高。”
“谢谢你,逸舒,”她伶俐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定定的望着他。
他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手扶了她的双肩,说,
”没事,我以后再让他给你带些书信,你若回信就写了我一并带走,但是别的东西却是不好带的,也不能太为难他。“
“我知道,有书信就很好了。”然后头靠到他身上。他从后面俯身环着他,低头吻她的头发,头发在酒香的浸润中颇是醉人。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任由他环着自己亲吻。过了一会,她整理了下心情,避开他的怀抱,说,
“逸舒,天晚了,就在我家歇了,明日再走吧。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让厨房准备些饭菜来吃。”
“好。”他又温和的笑着,有几分宠溺的味道。
当日晚,下起了大雪,一直到第二日清晨雪仍没有停下,于是时沉雪只能现在冯家客居两日。
“逸舒,真是不巧,天公不作美,竟然堵住你了,也只好委屈你在这里多住两日。”冯行钰说,
“湄儿,我怎么感觉天公很作美,我也不感觉委屈呢,”他看着她,眼里都含着笑意。
“你偷看了我的信?”
“没有,我们是定过亲的,你的小字我当然知道。”
“以后不准叫了,会出事的。我是冯行钰,和你早就没有瓜葛了。”
“好了,不逗你了,今日有什么消遣的事情没?”
“你喜欢喝茶,不如我泡一壶好茶来喝。你要看书的话,我去爹的书房给你拿一些。”
“好。易安居士喜欢赌书颇茶,不如我们也效仿来玩。”
“定当奉陪。”
于是她泡了苦丁茶过来,时沉雪闻出味来,说,
“这就是你所说的好茶,”
“是啊,我们小家的茶怎么能和贡茶比呢?虽然还有其他的茶,但是在京城的时候碰到逸舒在喝苦丁,愿意花钱去喝此茶,想必是喜欢的。”她俏皮的对他笑。
“寄人篱下,只能低头而已。就苦丁茶吧。”
“你既然喜欢喝茶,斗茶,不如我们就从陆羽的茶经开始吧。每人一次,答不出或者打错的喝一杯茶。”
“甚合我意。茶经我能倒背如流呢。”
“你既然如此自信,我先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