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个世界全是白色的,白得一望无际,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白得让你觉得自己眼睛瞎了。
我就躺在这片白色的世界里,也不能说是躺着。在这里没有任何能够辨别方向的标准。因为都是白的,谁知道,我到底是躺着,还是站着,亦或者倒立着。
我试着动动手指,没有知觉。我试着扭动扭动脖子,也没有知觉。似乎,只有脑子能动,剩下的都失灵了。
我努力张开嗓子,想发出一点声音。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都说黑暗最为空虚,没有光的地方能让人憋疯。反过来,全白不也是一种空虚?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色。
我慢慢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好像是我要下车拍照,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晕了。
对了!还有哥哥,哥哥呢?
就在我意识刚刚恢复一点的时候,在这个连声音都似乎触之不及地方,仿佛有些异动在我左手边传来。不是响声,因为这里没有声音。也不是我感觉到的,因为我没动。
就如同有什么力量硬生生的把这画面塞进你的脑子里。
画面里,有四个人,都穿着白色的袍子,带着白色的头巾。只有几双眼睛露在外面,与周围白色的背景相结合,很是诡异。但是,这四个人当中,有两个,似乎让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中间的那个,是我哥哥!错不了,那种安静的眼神,就算遇到世界崩塌也不会有一丝波动的眼神。除了他,别人没有!就是这种眼神,给了我二十多年的安全感。我怎么可能会认错!
而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我也非常熟悉,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我心里大惊!那......那难道是我死后的灵魂?还是什么?为什么我能在远处看见我自己?我一直盯着他,没错,那个人就是我,我很确定!没有原因,因为自己对自己要比别人更加熟悉。
而那个“我”似乎也感觉到了我在看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问询哥哥什么。哥哥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子,向远处走去。
我有些着急,在这个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的情景里,哥哥的转身离去,让我感觉到了害怕。而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动不了,我发不出声音。我只能看着那个“冒充我”的家伙跟着哥哥越走越远。
不!别走!这是哪?
情急之中我喊出来了!就在我喊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白色,就如同玻璃摔在地上一样,瞬间碎了。哥哥的身影,则在其中一片碎片里消失了。而我,也在一片碎片里,跟着这个碎片,不知道落入了何方。
“别走!这是哪?”我猛然睁开眼睛。阳光温暖的照在我脸上,而我正躺在家里的床上。母亲这坐在床边注视着我。
是梦吗?可是为什么梦里的那种无助,和恐惧,到现在还没有消散?我感觉身体无比的虚弱,口渴的不行,身上全是汗水。
“儿子,醒了?是不是做了噩梦?”
面对母亲的疑问,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醒了吗?我不确定,我不敢确定刚才那片白色的场景是梦,还是母亲的关怀是梦。
我怔怔的望着母亲,过了许久,我才开口,沙哑着声音,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声音:“妈,我哥呢?”
“你哥,他学院里有个什么项目,要去很久才回来,刚走。没到十分钟呢。你们昨晚在一起了,他没告诉你吗?“
“哦,告诉了。我忘记了。“
“嗯,你哥昨晚拉你回来,你喝多了,吐了一晚上。你说说,没那么大的量干嘛要喝那么多呢,多伤身体,一会啊,喝杯水,去洗洗澡,闻闻你身上这股子味儿。你爸去买早餐了,一会吃点,要不胃难受......”
母亲又开启了碎碎念模式,听着她满屋子唠唠叨叨的,我倒是感到不少欣慰。这个感觉很真实,很熟悉。那么刚刚我经历的,应该才是梦吧。
我坐在床上缓了缓,闻到身上确实有一股刺鼻的异味。就赶紧换了身衣服,冲了个澡。
今天是个晴天,没有风,也没有云,阳光正好。这种天气在北方的冬天很少见。
我在城市边缘的水坝上慢慢踱步,水坝的一侧是喧嚣的城市,另一侧是一条不是很宽的河流。我记得小时候,哥哥经常带我来这条河上滑冰。那时候这条河有现在的四五倍宽,紧紧二十年过去,就干成了这样。值得讽刺的是,这座城市的绿化一年比一年做得好,可是这条河一年比一年窄。
孩子们被抓在家长的手心里,裹得严严实实,恨不得穿上三层棉袄,围上三层围巾,戴上三层手套。站在河边看一会,就算是见过冬天里的冰了。这跟我们小时候没法比。现在已经很少有家长肯让孩子把脸冻的红扑扑的了。
逛了一会觉得无趣,便回家了。
妈妈在睡午觉,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进屋,钥匙仍在茶几上,脱了厚衣服,就出来陪爸爸看会电视。新闻上正在播放某国科学家在希腊和秘鲁海底发现同样的古城市遗址。疑似是史前文明亚特兰蒂斯。
我觉得这有些扯,人类从形成到有文明就这几万年的时间,哪里来的事前文明,居然还有些“专家”把这说成传说里的“亚特兰蒂斯”。我心里好笑的不行。但看见父亲津津有味的看着,我也不好把这嘲笑流露出来。父亲以前是某个大学里的语文教授,偏偏对历史感兴趣的不行。母亲就是学历史的,有一年他居然和母亲去一个古墓里考古,那不是添乱么,好在没出什么意外。
“爸,我有份新工作,部队里找的,在北京华航公司做飞行员。我想这几天就收拾收拾行李,去新公司报道。”
“这么快,不是昨儿才回来么,在家多住几天。”
我是昨天才回来么,这么说离上次南海海战,到昨天那个奇怪的梦,才几天的时间,可我感觉却是过了几个月一样漫长。
三架不知从哪来的战机、神秘出现的乌云、还有乌云里那架诡异的客机、昨天出现的不明飞行物,还有那个奇怪的梦。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缠着我。即使我精神再坚韧,也觉得有些头疼了。想到这,胸口又隐隐作痛。
痛感一瞬间就消失了。可这一瞬间的疼痛,已经出现好多次了。可是从基地出来时带出来的那份体检报告上说我很正常。我是绝对信服基地给我作的体检。我也绝对相信部队的仪器。
可是,第二天我还是走进了我们这的市医院,作了一个全面的检查。两天后,我拿到了医院方面的体检报告,一切正常!
那我胸口偶尔我疼一下,是怎么回事?我带着疑惑问那个戴花镜的老大夫。老大夫跟我说了句“年轻人多休息”就不愿意多说了。搞得我有点莫名其妙。
三天后,我收拾好了行囊,把部队给的三十万块钱留下了二十万,给父母,然后就直接坐上了北京的飞机。
在北京某酒店里住了三天,在华航公司附近租了个小房子,租期三年。随便置办点家具和衣服,又去理个发。现在我看起来除了皮肤有点黝黑以外,都很正常,和在北京奋斗的普通白领没什么两样。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精神的样子。到了北京,那些奇怪的事情应该就没有了吧。我时常这么想。可我心里某个角落里还明白着:有些事儿就是你命里注定的,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
后来我再回想现在的想法,才知道,有些事你就算逃到了宇宙那边也是逃不过去的。这是后话了。
我对华航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个航空公司规模很大,是中国航空领域的领头企业,国内的航班就不说了,国外好多航空公司背后都有它的影子。我有种预感,我进这个公司会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我。而眼前这些的麻烦还没有解决,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所以我选择先了解一下这个公司,再去入职。
或许这是当兵留下来的谨慎习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