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躺在基地的医院里,我睁开眼睛,动了动手指,确定自己没死后,心里暗自舒了口气。身上贴满了各种金属贴片,连着各种颜色的线,夸张点说,我就像是一具木乃伊,把绷带换成了电线的木乃伊。
抬起头,我想坐起来,但是胸口微微有些疼,我又重新躺下,深吸了几口气,腰部稍微一用力,就坐了起来。
这时门开了,进来个二十多岁的小护士,跟我年龄相仿。她楞了一下:“这么快就醒了。“
“恩,感觉没什么事,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我左右晃了晃脖子,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咔咔”声,又顺手把胳膊上碍眼的贴片拔下来,扔在一边。
护士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走到我对面那一大堆仪器面前,操弄了几下,我也不知道她在干啥。
过了一分钟,她转过头来,说道:“你昨天坠机了,巡逻大队发现的你,我们对你进行了全面检查,发现你并没有大碍,只是心脏似乎被电流击中过。”
“恩,应该是闪电。”
“闪电?”
“对。”
那护士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再次皱了皱眉,出去了。留下一脸疑惑的我。
过了二分钟吧,那护士回来了,她进门就把我身上插得各种管子和贴片都拿下去了,又扔给我一件军用背心。“穿上,跟我来”。
她把我带到一间休息室里,我们基地的首长正在里面。基地是师制建,所以我们首长的军衔是师长,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
“报告!”
“恩,进来吧。“
我进门立正站在师长面前,挺胸抬头直腰板,以展示我强壮的身体。
师长挥挥手,那护士就出去了,然后定睛看了我两秒。
“欧阳木?”
“到!”
“看来恢复的挺好,坐吧!”
“是!”胸口又稍微疼了一下,不过疼痛感转瞬即逝。
“昨天晚上,在黄岩岛上空,是你驾驶的巡逻3号?”
“是的长官。”
“那你把你昨天遇到的从头至尾讲一遍。”
“是!”我把我昨天从飞到黄岩岛遇见菲国的三架敌机后,一直到坠海的全过程讲了一遍。
首长听完后沉吟了一分钟,这一分钟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屋子里面及其安静,我甚至听见了首长手腕上那只表指针转动的声音。
“有什么遗漏的吗,再想想。“
“报告长官,暂时没有。”
“也就是说,你和菲律宾的三架飞机确确实实交火了,并且你击落了其中一架。”
“是的。”
“三架飞机在交火前向你喊过话,让你离开菲国领空。然后就动手了?”
“是的。”
“那你有没有看清那三架飞机的机型,所携带武器数量,以及飞机的编号。”
“三架飞机都是米格-31系列截击机,每架飞机携带至少4枚R-33空空导弹,编号...“我心里”吭噔“一下。我想起来了。昨天我飞进云彩的前一刻,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那两架飞机,当时就感觉哪里不对劲。现在想起来了,这不对之处,就是那两架飞机上都没有编号,甚至没有图案,就如同刚造出来的一样,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想起了什么?编号怎么了?”首长眼睛立马凌厉起来。
“报告首长,三架飞机没有编号,没有图案。”
”这就对了。菲律宾的海军实力不弱,但是他们对外公布,他们没有空军。而据我了解,他们确实没有空军,并没有对外界撒谎。“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有沉默。看来,这是一场阴谋,要挑起国际争端的阴谋,而我,则在无意中被人利用了。这种感觉真他娘的不爽。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还有....”
“你是如何坠机的,还有你仔细讲讲你口中的那片乌云。还有你在乌云里看见的客机。”
我将我进入乌云里面那几秒钟的情况仔细的说了一下。本来在里面也就呆了几秒钟,也没什么复杂的。
首长的眉头皱了起来,并且一直没有松开。”欧阳,你讲的都是实话?“
“报告,句句属实,如有不实之处,请求军法!”话是这么说,可看着首长一脸不信的表情,我心里也是有点发虚的,可我仔细又想了想,这都是我切切实实经历的,一句瞎话没有,所以我有什么好怕的。
“是这样,”首长喝了口水“昨天你从基地出去的时候,天气预报说整个南海未来12小时是晴天,没有乌云。这是疑点1。疑点2,你说你击落了一架敌机,可我们在现场只发现了你一架飞机,并没发现其他飞机的残骸。碎片也没有。疑点3,我们确确实实在雷达上发现你还有三架不明飞机了,但无线电为什么无法接通,基地这边在事发时一直联系不上你,而那时候基地的无线电没有故障,你的飞机,我们拖回来时,除了尾翼和发动机系统有些损坏,其他一切正常,对了,还有黑匣子不见了。疑点4,你说在乌云里发现了一架空客客机,但我查询完以后发现在那个时间段的前后半小时内都没有航班经过,其余时间经过的航班均一切正常。这就是我发现的几个疑点。“
我真的有点不相信首长所说,但首长不会无聊到这么庄重的拿我寻开心。
“对了,请问首长有没有看见我的头盔。”我脑袋灵光一闪,黑匣子不见了,我还有头盔啊,头盔上是有微型摄像头的。
首长眼睛一亮,似乎之前他也忽略这一点了。
“你先去休息,这几天你别出去了,就当关几天禁闭,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
从首长那里出来,我才感觉到深深地疲惫和饥饿,回到寝室收拾了下行李,就抱着被子走进了禁闭室。
说是禁闭室,这里已经为我添了一张桌子和一台电视机。其实我知道这是首长为了保护我,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国际争端。
打理好床铺,外面有个战士敲门,给我送来了食物和药品。我一阵狼吞虎咽后,就躺在床上休息,脑子里不断回忆和思考首长提出的4个疑点。我一遍遍的回忆整件事情的细节,生怕漏了某个细微之处。
也没想出什么眉目来,倒是越来越困。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被人架在了一把椅子上,然后被什么力量发射到天上,转眼就飞出了地球,我心里满是恐惧,紧紧的靠在椅子上,生怕掉下去摔的粉身碎骨,或者从此飘在太空里再也回不到地球。
越来越害怕,梦里的宇宙是七彩的,各种星团和星云映衬出耀眼的光芒,我离地球越来越远,最后只看见一抹蓝色的光亮。
蓦地,我睁开了眼睛,还是在禁闭室里,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已经许多年没做过梦了,这次的梦境,居然如此真实。
胸口又隐隐的疼,我喝了口水,深吸了一口气,疼痛感消失了。我甩了甩头,这半天来真是累啊,甩走那些狗屁疑点,反正有头盔上的摄像头,我了解也就那些,让他们研究去吧。
我打开了电视机,只有一个新闻频道,播报的正是关于昨天我的事情。中方严厉谴责菲方不顾一切动用武力的行为,并且拿出他们当时驱逐我的喊话的录音作为凭证,而菲方则打死都不承认,一口咬定“我们没有空军,所以这事儿不是我们干的”。
我觉得菲律宾挺无赖的,这事儿要真是别人栽赃的还好,要真是他们菲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那被曝光后可就有乐子看了。
眼睛虽然看着电视,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我想起远在北方家乡的父母,他们平时就爱关注新闻,这则新闻他们肯定也看过了,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就是当事人。等这阵子风波过去以后,我得往家里打个电话,或者请个假回去一趟,挺想他们的。
我正这么寻思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天马行空里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