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非台微倾身,“对了主子,你医术高明,有没有听说过食人血来救命的?”
“食人血?”郁君尘眼眸微垂,似是在想。
“对啊。”
“没有,不过你这凌儿唤的够亲近的。”郁君尘似是在调侃。
“那要叫什么?以后她要伺候主子你,难道我应该唤她凌姑娘?”易非台很认真的问道,这凌儿与凌姑娘虽然都只是一个称呼,可是若在郁君尘身边伺候,那么意义自然是不同的,谁家下人会被唤为姑娘的。
易无树一边看着也不说话,偶尔看到主子被弟弟闹也是一件开心的事,不过易无树也只见过郁君尘窘迫那一次。
“谁说她要伺候我了?”易非台这小子,揣着天真装无辜,话里话外绕着人,郁君尘被易非台捉弄过一次,再也不上当了。
“对了小主子,你那有没有祛疤的药膏?”易非台话锋一转问道。
“给凌浅?”郁君尘明知故问,易非台的性子,除了他哥哥,郁君尘便是最了解的一个,笑意盈盈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与凌浅只是短短的接触便为了她与自己讨要药膏,易非台何曾这般待过一个人,是凌浅掌控人心的手段太过高明吗?
“对啊,一个女孩子家手腕上都是伤痕,不好看。”若是被人看了去,还以为是割腕自杀哪,名声多不好。
“药箱里有,她用自己的血喂食那男孩儿?”
易非台点头,问过没有其他事了,便去找药膏了。
“我们也有过一个妹妹,若是没有夭折,应该与凌浅年纪相仿。”易非台走后,易无树也很诧异他的举动,不过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自己的弟弟,你最清楚。”
“嗯。”他们在郁君尘面前可以偶尔玩笑,偶尔切磋,偶尔拌嘴,可是主仆有别,忠诚更是他们时刻谨记的,既然主子相信易非台,他这做哥哥的,也没有什么再需要多说。
凌渊落的房中,陪着他的凌浅离突然眼眸中精光乍现,扫向窗外,随后又满眼担忧的看着弟弟,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自己喃喃自语着。
“九儿,我们姐弟二人遇到贵人了,姐姐已经无碍了,你也会好起来的,我们可以入宫躲避追杀,你快些醒来吧,姐姐等着,你好起来我们还要报仇。”
这番话虽是简单的说辞,在旁人耳中也只是姐姐为了唤醒弟弟的唠叨,可是言语中传达的信息却是无数,平安,入宫,等待,报仇。
窗外没有一丝动静,只是偶尔风吹过,木窗吱嘎作响,而另一旁的窗中突然飞出一人,那是易无树,似是在追赶什么,凌浅离置若罔闻,继续在自己的弟弟耳边低语。
易非台过来瞧了一眼,凌浅离坐在床边还在和弟弟说着,似是想要弟弟早些醒来。
后半夜凌渊落发起了高烧,也许是因为进了食,也许是因为饮下了凌浅离的血,身子有了力气,也开始说胡话,这一晚上的折腾,丢了凌浅离小半条命,黎明时分,凌渊落烧退了,也总算安静了下来,凌浅离便躺在弟弟身边睡着了。
易非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他们姐弟俩相拥而眠,也在易非台进来之后,凌渊落睁开了眼眸,看到自己身边睡着的脸色苍白的姐姐,对着易非台摇了摇头,是不想易非台吵醒姐姐,易非台轻手轻脚的给炭盆中添了几块木炭便出去了,凌渊落也又晕睡了过去。
姐弟俩这一睡便是到了黄昏,两人都是被饿醒的。
凌浅离醒来看到弟弟也醒了,开心极了,忙不迭去找易非台,他们的饭菜一直在厨房热着,凌渊落刚醒,凌浅离也不敢给他吃太多,喂了一碗粥之后,又给凌渊落吃了一小块肉,自己才开始吃饭。
外面的雪不大不小的还在下着,积雪太厚,他们暂时也走不了,倒是有利于凌浅离姐弟二人养伤,不过星驰国今年是要遭难了,这场雪是星驰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雪灾,冰冻,饥荒,又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了。
这两日凌渊落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也可以下地走路了,外面雪停了两日,官道也在清理中,易非台告诉凌浅离,最多不出三日他们便能启程了。
凌渊落的身子不适合凌浅离的银针易容,所以凌浅离只在弟弟左脸上贴了一块铜钱大小的黑痦子,以凌浅离的手艺足可以以假乱真,易非台他们也都没有发现那是假的。
凌渊落的容貌若是没有那块黑痦子,虽是男孩,那可爱又漂亮的小脸,也是迷人的紧,即便是有这块黑痦子,易非台都问过,凌渊落真是她凌浅离的弟弟吗?
凌渊落醒了之后一直都不与人交流,把自己困在了他自己的世界里,凌浅离每日伪装的很好,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变着法子的逗弟弟说话,可他只是偶尔的点头或者摇头,对于一个曾单纯又幸福的孩子而言,亲眼看到自己父母葬身火海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凌渊落虽然自暴自弃,可是没有轻生这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