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郡主猛地站起身,面色铁青,就要责难东方影。立在她身边的年轻侍卫轻轻咳嗽一声,平阳郡主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坐下。
“东方影,你赢了。本郡主言出必行,不治你的冲撞之罪。至于和谢家的亲事——东方家的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平阳郡主双袖一挥,面色不悦地带着一众侍卫走下高台,离开东方家。
谢家的人全都傻了眼。本来以为让谢阳娶了东方月,借此和平阳郡主交善。怎料半路杀出个东方影,生生逼走平阳郡主。
这亲事,到底结不结?
东方家的老者一直面色凝重地看着擂台发生的一切。等平阳郡主离开后,飞身飘然而至东方影的身边,上下打量这个被东方家无视十六年的小姑娘。
“见过二爷爷。”
东方影虽然刚刚挫败了东方月,但对于这位东方家的泰斗,不敢有丝毫倨傲。
东方影的二爷爷,便是现在东方家的家主。看着眼前欠身行礼的小姑娘,老者又上前一步,轻轻吐出三个字:“葵花诀?”
东方影心中一惊,不敢抬头,可冷汗顺着脖颈流到衣衫里。本来庆幸汗水可以被细雨掩盖,但无法扼制的颤抖却出卖了她。
“影儿,我既然单独找上你,你便不要惊慌。”
东方影稍稍安定一些,但依然不放心的问:“二爷爷,您是如何看出来的?”
老者释怀地笑了笑,说:“葵花诀是东方家历代家主传下来的秘密。虽然遗失了数代,但简略的描绘还是留了下来。鬼神莫测的轻功,天女散花般的杀伐,和上代家主——也就是你太爷爷所说的,一模一样。”
“那您打算——”
老者自嘲一笑:“东方家遗失数代的瑰宝,既然被你寻到,是你的造化。我一个快要入土的糟老头子,难道还会鬼迷心窍去和后辈争风?”
东方影刚要插话,却见老者神态骤然严肃下来。
“东方家遗训,凡寻到《葵花诀》并修习的后人,为东方家家主。”
东方影听到此话,失神片刻,刚要推却,老者不等她说话,躬身一拜到:“东方炽见过东方家第十七代家主。”
高台上以及演武场中的东方家和谢家的人看到这等诡异的场景,全都不知所措。
老者直起身,走到东方影身后,对着擂台下厉声喝到:“东方家的子弟,还不快来拜见家主。”
一个中年人施展轻功,飞到擂台中间,看向老者。老者言语到:“清儿,我本打算将家主传给你。但影儿得到奇遇,我奉祖宗遗训,将家主传给她。你历练多年,经验丰富,日后一定要好好辅佐家主,壮大我东方家!”
中年人没有一丝抵触之意,单膝跪下,对着东方影俯首说:“清儿定然不负父亲嘱托,辅佐家主,光大家族门楣。”
“三叔,这——”
东方家的人陆陆续续来到擂台上,见老者和中年人如此态度,只好齐齐地跪下,朗声到:“见过家主!”
东方影只觉得眼前之事恍如梦境,正不知所措时,衣角被人轻轻拉动。专醒过来,低头一看,东方小宝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影姐姐,你怎么成了家主了?”
东方影拉住小宝的手,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眼眶被雨水湿润,轻吐一口浊气,淡然问到:“二爷爷,三叔,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身为东方家家主,我母亲的名分——”
中年人脸上闪过犹豫之色。东方影的父亲是他兄长,她母亲的事自然知晓。
老者果断地一摆手,神色自若地说:“自然是东方家的功臣。”
“那我能否将母亲的坟茔迁回祖坟,和父亲葬在一起?”
中年人抱拳说到:“一切谨遵家主安排。”
东方影没有接话,走到人群,在一人身旁停下。
跪在地上的妇人浑身颤抖,吓得面色苍白。她知道,东方影要找她清算了。
中年人见状刚想出声,老者拦下他,摇了摇头。
半晌,东方影幽幽一叹:“东方月和我已经结下仇怨,但毕竟是只在我两人之间。如果我惩治了你,这仇怨会不讲规则,延续下去。上一代的恩怨——”
东方影转过身,留给正室一个背影:“就到我这里为止。”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东方影会这样处置正室。老者浑浊的眼睛里流过一缕清明,颤颤巍巍地再次一拜:“家主圣明!”
东方影走到前方,背向众人,果断地一挥袖纱。众人见状,纷纷从地上站起。
东方影飒然扭过腰肢,风雨中,如君临天下般看向所有人,双眸透着这个年纪难以修成的霸气和魄力,声音清冷而干脆:“从今日起,我便是东方家第十七代家主!”
......
时至晌午。东方家府邸会客前厅。
“谢家谢长亭恭喜东方家主。”
谢阳的父亲站在台阶下,面色极其不自然。当初驳了谢阳和东方影的亲事,他就在场,并且一手铸成。可如今东方影力挫东方月,地位竟然和谢家的老爷子等同,让他实在难以适应。
“您客气了。今日我初登家主之位,事务繁杂,您要有事,不妨在我家小住几日。”
东方影将谢长亭想要说的话堵了回去,面露趣色地看着低头不语的谢阳。
谢长亭左右为难,本来是给东方家送第一道礼,可照现在的形式,怎么回谢家交差?
一个年轻人走进大厅,单膝而跪,朗声到:“禀报家主,淮扬城的各个势力皆前来恭贺。太守大人也派王师爷送来贺礼。”
东方影站起身,将谢长亭晾在一边,说到:“快将王师爷请进来。”
不多时,一个师爷身后跟着两个身着甲胄,抬着木箱的兵士走进来,并未因东方影是个年轻姑娘而神色有异,向她抱拳道:“恭喜东方家主。东方家主年纪轻轻,便执掌这等大家,实在是英雄出少年。”
“大人言中了,小女子少不更事,东方家在淮阳城里全蒙太守大人和您的扶持。您莫要见外,快请上座。”
东方影毫无做作地将师爷请上前,两人谈笑风生。师爷暗叹,东方家何时出了这等阆苑奇葩,殊不知东方影经历人间冷暖,早就把世态炎凉看透。
不多时,厅里陆陆续续来满了前来拜谒的人。一直站在东方影身边的东方清走上前,说到:“家主,家中筵席已经备好。”
东方影笑着向王师爷一欠身,又一一和前来拜见的人还礼,而后走下厅中,对东方清吩咐:“开席。”
“等一等!”
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看向说话之人,正是站在厅里一角的谢家少年——谢阳。
来东方家的人早就听说过这位新家主的轶事,认出谢阳身份后,纷纷侧目。有好事者按耐不住,就等着看一出好戏。
东方影看了过去,笑意不减:“谢家公子有何事?”
谢阳不顾父亲的阻挠,站了出来,看着东方影白皙的脸颊,沉声说:“对不起,东方家主。我家家中有事,就不在此地叨扰了。告辞!”
说罢,向厅门口走去。谢长亭尴尬不已,不走只能在此地受人冷眼,只好带着谢家人跟上去。
东方影猛地一挥手,几个年轻力壮的东方家子弟挡在门前,冷飕飕地看着清瘦的谢阳。
“东方家主,这是何意?”
看着一脸愤懑的谢阳,东方影淡然道:“我让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