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成生,继父还是有些吃惊。他洗手下厨,准备饭菜,招待我这位特别的同学。母亲也是特别的热情,人前人后的忙个不停。因为刚才的一句话,我还难受了半天,幸而,他们来得及时,不然……
对于成生,我只是看到了他光坏的一面,那光环的背后,确是可怜的隐藏和抛弃。私生子,跟保姆生活在一起,之前见到的那个光彩照人的女人,就是他的姨妈,至于父亲,一直没有现过身。曾经也哭着闹着找父母,后来,因为保姆的一句话,堵塞了现实。
没人要的孩子。
10岁那年,进了寄宿学校,每逢年过节,有司机会接他回家,在一个有灯有人的地方享受假期,享受温暖。可那都是皮面的,不是想要的……自私的父母是不会明白的,所以,他,叛逆,打架,偷东西……
“小时候,我很讨厌的”他说,“我读小学的时候,我们那个语文老师很凶,很可恶,经常用藤条抽我手掌。我记得有一回,因为忘带作业本,她就又使出杀手锏,我那时被打皮了,不怕了,所以呀,她还没出手,我就跑了,她也就跟着追,追着追着就到校长办公室了,第二天,她就被调走了,离开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的来跟我们告别,你知道吗,一个坏老师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至今想起来,我都害怕,有时做梦,都还梦到被打了。你呢,这么听话,没有被打过吧?”
我嘟嘟嘴,说,“好像还真没有,不过倒是被爸爸打过。”
每个孩子都渴望玩具,渴望陪伴。因外在外婆那里,玩惯了乡下小孩的玩意,忽然到了新环境,就会焦躁,害怕,没有安全感。那次,刚刚落完雨,院子里雨淅淅的,楼角的花园旁,堆积了许多泥巴。捏小狗,捏小猪,这些都是外婆教的。当我捏的起劲的时候,父亲出现了,不说缘由,就把我提起来,扔在门卫水龙头旁边,气呼呼的握着我的手,哗啦啦的冲洗。
“以后不许玩这些。”他说着,气呼呼的两脚,踩坏了我的小东西。
“坏人,坏人。”我推开他,附身捡起那损坏的玩偶抹眼泪。
“以后不许玩这些,听到没。”他来气了,一巴掌打下来,泥巴掉了,手也变得麻木不堪,“快去洗手,回家吃饭。”
“我不要,不要,不要。”我怒吼着,跑开了。
不想回去了,再也不想回去了,这里的规矩太多了,噪声太大了,生活太讲究了。
他追了上来,捞起我,就是一顿暴揍。
很伤心,你知道吗?在一个孩子,脱离了她最初的温暖蛋壳厚,却掉进了冷漠的沟壑,在里面跌打滚爬,末了还要被贴上一个无法无天的标签。很伤心,你知道吗?
为此,我伤心了很久。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常常爱对着天空发呆,对着阴沉的乌云流泪。你知道吗,当一个孩子,开始思索关于生与死的问题时,是多么的可怕吗?那时的我,会情不自禁的想到死亡,想到毁灭。
变了,不怎么说话了,也不再玩泥巴了,不再爱笑了。
为此,他们大吵了一架,凶悍的父亲也将母亲打伤了,脸上的淤青红肿持续了半个多月,才渐渐的消退。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家长会,因为胖娃的一句玩笑,我还跟他打架了。
如果只是孩子的天性,触怒到大人的底线,而举起手掌,对其严加的约束。那么在一晃一晃的暴动中,留下的,是永远无法抹去的影子。至今想起,我都会觉得很痛,身体不由的发抖。
“柳州,柳州,你怎么了,阿姨,快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