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转眼间3497年又要过去了。
这一年里,佑佑顺利升入了三年级,但依旧只是在学校里挂了个名号,偶尔会去学校考试,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跟着家教学习。
佑佑一手拿着颜料瓶,一手拿着画笔,勾了一大团蓝色的颜料出来,抹在画板上,又洗了洗画笔,粘了一小团金色的颜料出来,和先前的颜料混在一起。
搅和来搅和去,最后色团还是呈蓝色,那点子金色仿佛被彻底吞噬了一般。
佑佑把这一团色块一点一点地往画布上抹。她涂了一层又一层,画布上的图案线条杂乱令人晕眩,颜色厚重让人窒息。
悄悄打开门的秦月看到这不可描述的一幕,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小公主真的有画画的天赋咩?让她去学画画真的是明智之举咩?那画师莫不是在诳他?
佑佑不知秦月心中腹诽,她默默地涂完整张画布,这才回过神来,
啊,这是啥⊙v⊙?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这才抬手换了一张画布。
秦月脚都站麻了,此刻赶紧出声喊她:
“佑佑?下来吃饭啦!”
佑佑回头看他,眼里毫无意外之色,点点头:
“知道了。”
她清理了一下工具,披上外衣关上门和秦月走下楼。
那是一间特地为佑佑开辟的画室,里面还带了特殊的储藏室。这个房间可以调控温度湿度等各种空气条件,让画能尽量保存长久。
画室有一面墙完全用玻璃打造。晴天的时候,窗帘拉开,光线极好。风景也不错,这里正对着自家的后花园。菜园子刚好在另一个方位。
用完午餐,佑佑还想回阁楼的画室里画画,却被秦月拦住了:
“画傻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记了?”
佑佑的眼神迷茫了一瞬,后来清明过来:
“又到除夕啦?”
因为快过年了,家教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所以这段时间佑佑才有这么多时间画画。
那些家教可以不过暑假,寒假却还是要过的。
秦月嘴角噙着笑,摇摇头:
“明天才是除夕,今天晚上去你祖父家吃饭。”
虽然项斯年听佑佑喊自己父亲,喊自己爹祖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是不是太疏远了?
但是佑佑改不过口来,秦月也在心里暗暗期待着佑佑有朝一日能喊他爸爸,故意纵着她,所以这称呼也就这样算了,在家的时候他们也跟着佑佑喊祖父父亲之类的。
去年已经去过项家了,今年再去也不至于特别尴尬。他们秉持着说多错多的理念,默默地吃了饭,饭毕便回家去了。
一夜好梦,再睁眼,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
“今晚也要出去吃吗?”
早餐结束后,佑佑进了厨房,看着秦月和Simon把餐具放进洗碗机里。
“不用。”秦月洗了手,让Simon帮他烘干。
“今天晚上我们在自己家里吃火锅。”
佑佑稍微有点失落。
她还是想念去年的烟火呢。
秦月揉了揉佑佑的头发,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
“佑佑可以去我们家楼顶看烟花,那里视线也不错呢~”
佑佑眼睛一亮,抿了抿唇,抱着脑袋跑开了。
她才不要让沐恩摸她头呢!
秦月看着佑佑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个小姑娘呢~
项斯年果然带了不少食材和酱料回家。现在这个时候东西又少又贵,生鲜几乎没有,他能带回这么多东西实属不易,真真是从别人手中抢回来的。
但是中午并没有吃火锅。秦月用鲍鱼汁和黑椒汁拌了鸡蛋面,味道意外得很不错,左妖把她的碗都舔得干干净净。
佑佑去午休,一觉醒来,又抱着左妖去小黑屋里看今年的一部贺岁片——
《米小连拜年记》。
电影放到一半,左妖就已经笑瘫在佑佑怀里,四肢抽搐,宛若智障。
走出小黑屋的时候佑佑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不过秦月已经把下午茶送来了。
今天没有花茶,秦月准备的是酸奶和燕麦蛋糕。
酸奶不是佑佑平常吃的那种外面超市里买来的,而是一种老式酸奶。白色中带着浅黄色的半固态酸奶,入口极酸,所以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白糖,堆成了一个小尖。
左妖深受宠爱,从来都是佑佑有什么她也吃什么的。不过她的酸奶已经用白糖拌好了,蛋糕表面也撒了一层可可粉,所以她的点心看上去就和佑佑的不太一样。
佑佑三下两下解决了自己的下午茶,然后默默地坐在沙发上。
就是这样了吗?
过着这样平凡安稳的生活。
她看着埋头舔碗的左妖,有些出神。
左妖的故乡,可能也是她的故乡的那个地方,在哪里呢?
她还有希望回去吗?
难道说,她今生的命运,便是在厄斯生老病死?
左妖跟个老大似的把Simon招过来让它帮忙洗碗,自己坐在边上监督,完事以后又把碗叼到自己的窝旁边。
左妖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佑佑这样想着,心里漫起了一股奇异的罕见的情绪。
她不甘心呢。
左妖约摸是从那个地方来到这里。她的任务,看样子只是来陪伴自己生活。左妖甚至从未提起过要回去。
那她这一生都要留在这里喽?
可是为什么呢?
让她记得从前的语言,让她遇见来自那个地方的左妖,却让她生在厄斯,对那个地方一无所知。
难道是放逐?被舍弃?
她还有得知真相的权利吗?
左妖颠颠地走到佑佑身边,蹭着佑佑的腿求抚摸。佑佑慢慢地顺着左妖的毛,心里那模糊的想法渐渐凝成了实质。
她要有在厄斯好好生存的实力和得知真相的能力,才有可能在机会来临的时候得知真相。
甚至回到那个地方。
秦月挥了挥手,然而佑佑依旧无动于衷。
他几乎忍不住笑意。他已经在佑佑面前站了好久了,结果这小家伙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毫无反应……
“嘶!”秦月疼得忍不住抽气,
“佑佑快松手,是我啊!”
佑佑放开了秦月的手腕,躺在沙发上,感觉骨子里泛着酸意。
啊,没事想这么多干什么……果然还是太闲了,要是能去朱江馆松松筋骨就好了。只可惜今天闭馆。
完全被无视的秦月:……从身体到心灵都受到了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