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丞相府。
司徒炎烈早朝回来,站在书房内的窗前,俯览这院内的一片嫣然,飘荡在脑海里的,是早朝时的有关刺客的事情。
冷宫,刺客,是不是他寻找的那个人呢?
自从景帝突然驾崩后,司徒炎烈也借着探访霖儿之名,去往冷宫找寻曾经的熟人——小安子。
只是两个月过去,无论明察还是暗访,小安子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无迹可寻。
司徒炎烈很是焦急,当年他从小安子的口中获知景帝的秘密,而今景帝已逝,每个月的祭司献血已然恢复常态,根本无从知晓那个秘密进行得如何了。
司徒炎烈不想放弃永生的机会,只是时间越久,他的希望就越渺茫。
现在,冷宫发生了异况,一夜的围捕没有抓住那个刺客,如果没有料错,他应该会来此地吧。
久久,司徒炎烈的脸容才荡漾出一抹狡黠:“吩咐下去,你们……”
身后的高原,即刻上前侯令。
听完司徒炎烈的指示,高原作揖领命。
又是夜幕降临,丞相府安然无声。
突然西厢一阵混乱,刀剑声不绝于耳。最后,高原等人复命而来。
把人带到司徒炎烈面前,训练有素的侍卫们齐齐低下头,只听高原一人带头请罪:“属下有罪,请王爷责罚!”
司徒炎烈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某人,笑意涌上眉梢,又回头扫了那跪着的一片,挥了挥手示意高原起来:“你们捉拿有功,何罪之有?”
“回王爷……”高原斟酌下,才开了口。
“此人夜闯夫人房间,让夫人受惊了。”
其实,在司徒炎烈的授意下,高原他们特意松懈了整个丞相府的戒备,而后围猎在西厢附近守株待兔,只待那个人自投罗网。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原以为要伏击个几天,不想今夜就捉住了此人。只是在他们听见夫人的尖叫声闯进去捉拿此人时,就看见夫人流血的手腕和此人满嘴的猩红。
“夫人无恙吧?”明明是关心的语句,可这话语从司徒炎烈口中出来,就成了一种过场,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心。
真是薄情之人……
“夫人服了安神汤药,此刻已睡下了。”高原想着当时的夫人脸色苍白,也是心有余悸。
“罢了……”司徒炎烈不耐烦地挥挥他金丝睡袍,“都下去吧。”
众人恭顺退下,只剩下司徒炎烈和昏迷的某人。
黑色眼眸里,已然分不清白天黑夜,时间长短,只有无声的灯火与他做伴,衬托他的孤寂。
一开始的日子,很是难熬,他饿,他渴,可是身处坚不可摧的牢笼,他如何逃脱,在最虚弱的情况下,他的身体开始逐渐有了反应,一开始只是隐隐作痛,到后来越发激烈起来,直至撕心裂肺。那种感觉,就好像全身上下好似被万千蚂蚁啃食让他痛不欲生,他真的想死,在地宫的每次抽搐,他都希望能结束生命。
但是他活着,苟且地活着,每次景帝来探望他,都会把祭司的鲜血喂到已经昏迷的他的口中,然后他就能稍加清醒,迷迷糊糊地看见景帝满意的笑容,然后再次跌入黑暗。
此后,每月一次的鲜血喂食都会减轻他的痛苦,这种情况一直直到两个月前,他才彻底摆脱了痛苦,整个人好像重生一样。腿脚不再一瘸一拐,声音也恢复如常,甚至他的容貌也开始变得年轻,隽秀。
最重要的,是没有食物,他也一样可以过活。
看起来,景帝的实验成功了,他欣喜若狂。
然后,他安静地等在笼子里,和一边牢笼里的兔子一样,等待景帝的下次来访。只是时间流逝——虽然他早已对时间没有感觉——但是开始虚弱的迹象表明,景帝迟到了。
是什么事情耽误了他呢?
小安子开始担忧。
那只已经获得永生的兔子和他一样,早已经断“粮”许久,眼下更是在急速萎缩抽搐,似乎处在临死的边缘,但是景帝还是迟迟未到。联想到冷冻库里那个吸血一族,小安子意识到景帝所谓的永生并未完全成功,没有祭祀鲜血的补给,自己必死无疑。难道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新生就此断送?
怎么可以,如何可以。
小安子开始研究那个牢笼,凭着自己接受的不太成熟的吸血一族的异能,终于打开了牢笼的大门。
他虚弱的来到冷冻库,拉开了那罩着吸血一族的白布。
失去生命的吸血一族,缺少了祭祀血的供给,早就腐烂的不成样子。但是他的存在是小安子现下唯一的活命机会,因为,吸血一族的身体里可能还有一点祭司血的残留。
小安子忍住作呕的冲动,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咬紧牙关,在那吸血一族的身上,啃噬为数不多的尸块。
艰难的吞咽,小安子满眼是泪。
最后,他倒在了冷冻库,再次昏迷。
又是几日过去,小安子被周围的冷气冻醒。动了动僵硬的四肢,他知道那些尸块起了作用。
站起身,小安子看见床上的吸血一族只剩一副白骨。
盯着看了半天,小安子从心底里打个寒颤。
景帝还是没有来,难道他的结局也和吸血一族一样?
不甘心!
小安子记着来时的路,开始琢磨外逃的出路。
终于,吸血一族的异能让他顺利的通过了各个布阵,逃到了地宫之外。
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小安子忘乎所以地仰天长啸。
虽然这里是无人在意的冷宫,只是司徒祺继位后,为预防司徒勋留下的旧部报复,所以夜里的巡逻看守,多了一倍。
不巧,小安子的声音被看守发现。
利用快速移动,小安子轻巧的避开了追捕,离开了皇宫,只是漫步在街道上,他能去哪里?
天渐渐亮了,突然一阵痛感,让小安子意识到自己的仍然虚弱。也许阳光不会杀死他,但是利用异能是个伤身的事情。
小安子不再到处乱走,他找了个有乞丐的地方,开始打听。
从乞丐的口中,小安子知道了最近皇城内发生的大事。
听到景帝驾崩时,小安子更是不禁咧嘴大笑。
那么处心积虑想要永生的人居然就这样没了,整个司徒皇朝的天下曾经尽在他手,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天下间最无奈的事,莫过于倾尽所有,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笑,还是可悲呢?
莫名地,他抬手,出神地盯着手心望。
亦是此时,小安子才意识到,自己的的确确自由了。脱离了景帝的控制,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没有人认识他,他不属于任何国家,任何地方。
只要能获得司徒祭司的血,他就可以随心所欲。
那么,接下去,就是寻找他的活命之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