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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暖意

幽幽深谷,因为经过一场大雨,此刻在夜里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洞内,宙宇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小人儿。纤长的手指在她额上轻抚,好烫的温度。

她在发烧……

他不由开始焦躁起来。太久了,他似乎已经遗忘该怎么照顾一个病人了。

宙宇赶紧又找来一条毯子把她裹个严实,但是不一会,她便把毯子踢到一边。

本想到洞外捡些的枯枝堆起火堆,无奈一场大雨把树木都已打湿,宙宇只能到把洞内的桌椅劈开为柴,用火把点燃,潮湿的洞穴瞬间就有了温度。

他又从洞外藤蔓上接了点露水小心地喂给她喝。做好这一切,他已经气喘吁吁。

夜晚的他,似乎更加虚弱……

夜太深太寒冷,她烧得有些恍惚,开始梦呓不断,似乎正做着某个可怕的噩梦。

“不要……不要……”睡梦中的霖儿含着眼泪低喃着。一声又一声,几乎要哭喊出来。

伸手将她捞起来抱在怀中,拭去她的眼泪,将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心底也带着些许疑惑。

什么样的事情让她如此伤心害怕?

想到她对自己说,会照顾他,会陪着他慢慢走……也许从那时开始,他仿佛真的开始有所期待,仿佛她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那么现在,他怎么舍得让她伤心。

噩梦,应该永远远离……

“霖儿,醒醒。”宙宇轻轻呼唤着怀里的小女孩儿。

终于,怀抱中的人小声地哼哼着,睁开了朦胧的泪眼。

“小哥哥,我,好怕。”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里,小女孩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没事,只是个梦。你发烧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他伸手擦拭了小女孩满头的汗水。

霖儿没有回答他,只伸手将他抱得更紧,把头深埋,似乎听到他心声似的,安宁地闭上双眼,只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只是下一秒,一股凉凉的温度从他的胸口扩散开,她的面颊立刻感觉到那四溢的凉意,舒适的温度中和了她的热度……

“小哥哥,你怎么了?”霖儿不可思议地看向宙宇。

“没事,只是太虚弱了。”宙宇轻声回答道,遂即把霖儿完全搂入怀中,扬起身后的毯子将她裹住。

其实,吸血一族的体温本就比常人低上许多,现在的宙宇,因为体制虚弱,虽然白天他能与常人一样,但是一到夜晚,就会体温骤降。

现在,他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源自于他体内的凉意,在逐渐驱赶自己身上的热度,此刻已没有噩梦的困扰,只觉得,小哥哥,对她真的很好。

清晨,鸟儿鸣叫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幽谷,嗅着泥土和青草香味的空气,让人忘记了这里是可怕的让人遗忘的乱葬岗。

一只手覆盖在小女孩的额头上,沁凉的感觉将她从深眠中唤醒。这一觉她睡得极其安稳,如果没有宙宇整晚的照顾,只怕她真的会被烧坏呢。

霖儿睁开眼睛,看见宙宇憔悴的样子,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昨天还大言不惭地说要照顾好他,现在却自己先病倒了。

“小哥哥,对不起。”她又成为了别人的累赘。

身为司徒的后人,将来的祭司,她从小就承受着别人不能承受的经历。完全失去与外界的联系,关闭在小小的世界里学各种各样的法术、各种各样的技能,还有,身为皇族的一员,她必须学会那些她讨厌的琴棋书画。

每个月,她只有那么几天才能和母亲在一起,如果她学习得不好,她的父亲连这些时间也会剥夺。

她什么都不能有,除了想念和担忧。她不忍心看见母亲眼中的怜惜和父亲眼中的失望,所以她加倍努力。

小小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她好好学习,就能早日脱离这种暗无天日的紧张氛围。她只想着,现在苦一苦,将来便能双倍的甜,但是她的能力和修为似乎没有如预期的那样增长。

现在虽然已经没有了吸血一族存在,但是各种各样的小妖还是层出不断,特别是最近出现了变异而来的巨型狼兽,所以他的父亲下令把她丢在了这里,让她在这里感受现实的压迫,让她明白她的责任,让她独自去面对她的恐惧……

虽然她只有六岁。

虽然她的母亲不愿如此,但是他的父亲一意孤行。

司徒,是一个她不愿背负却必须背负的姓氏和责任……或许这一点,她和他有着一样的无奈。

正当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小女孩忽然感觉左侧面颊像是被螃蟹钳子夹住了一般生生地疼。回过神来才发现,她正被宙宇扯着脸皮,满眼埋怨地看着。

“为什么对不起?”宙宇虽然不知道她的过去,但也不想看见她的消沉。

一个不大的女孩,应该有属于她的快乐时光,而不是在这里接受残酷的现实。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生了一场病而已。不管你以后是不是祭司,是不是要斩妖除魔。现在,你就当自己是个孩子吧。”他轻声安慰。

小女孩听了他的话,眼眶泛热,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他微凉的手掌贴在她的侧脸上,更像是一种无尽的包容。

年幼的她,脆弱的她,长久以来,都坚强得让人觉得充满力量。其实,她只是想和父母亲在一起,简简单单地生活。

“小哥哥,你不要离开我好吗?”她最害怕的其实也是孤独。所以她理解他的无助,她希望自己能陪伴在他的身边。

也许,她不过是帮助过他的一个路人,在时间的长河中,他甚至可能不会记得渺小的她,可是他却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懦弱,而在看见他的那一刹,她的欣喜不言而喻。不管他是人是妖,她都再也不走了,她要留下来,保护他,照顾他,哪怕,她能做的只是陪伴他。

虽然,到目前为止,是他在照顾着她……

宙宇来到床前坐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梳子,轻轻捧起她细软的长发,耐心地替她梳理顺直。

她没有阻止,随他摆弄她的头发,把小手耷拉在盘起的腿间,开始诉说她的事情,她的负担。

宙宇的动作很轻,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安逸踏实。

梳好头,宙宇让霖儿躺下,转身去了洞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手里居然多了个水晶发晶。

“这个是什么?好漂亮。”看着宙宇给自己带上的挂饰,霖儿开心不已。

“这个是发晶,里面是我和你的头发。”宙宇解释,“它会替我陪着你。”

“那你呢,小哥哥?”拉着宙宇衣袖,小女孩不愿放手。

“现在,我当然是陪着你的。只要你不嫌弃。”宙宇的话让她放心。

“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呢。小哥哥对我最好了,我一定快点康复,早点把你医治好。然后努力练习,加强法术,好好保护你。”小女孩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憧憬。

“好。”宙宇声音低沉,很轻,在这安然又空荡的山洞里,伴着轻微的回声弥散在空气里,让人安心。

霖儿听了他的许诺,笑颜如同烂漫山花蔓延般绽放。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觉得她必定是一个温暖的人。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知道她可以温暖别人的生活。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已经那般喜欢她。

她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微笑,都让人倍感温馨,还以为应该是要在极其光明的往事、极其幸福的过去才能造就带给人如此的温暖的大大咧咧的她。却不曾想,她的过去是布满了那些接连不断的黑暗和刺然的荆棘。

不管现在是不是只是两个孤单的人在一起,才能守着温暖寻找暖意,起码,他是真心实意希望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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