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我了,浑身酸痛……”与朱星寒辞别后的妙龄少女熊千千,离开后就径自来到了这座山头。
山路并不陡,草木葱绿,一派生机,尤其天刚大亮,正是焕然一新的时候。
“不过马上就可以吃到天香糕了,嘻嘻!”熊千千在山路间左弯右转,过了一处很不显眼的树丛,就看到了一间小茅屋。
茅屋的确很隐蔽,平常就很少有人会从这里经过,何况茅屋跟山路被一大片树丛挡住,就算刻意的去找,也让人不知从何找起。
熊千千却对这里熟悉得很,因为这件茅屋就是她徒儿方羽的家,也能说是药房。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熊千千自语道:“这丫头,难道这么早就去山上采药了?”但是她很快就知道不是,因为房里的一切都原位不动的放着,采药的物品也在,也就是说,方羽昨晚根本没有回来过。
熊千千虚脱般倒在床上,索性用被子蒙住了头,却还在里边嘟嚷着:“这个死丫头,不会又给抓住了吧?”
——方羽到底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呢?是不是呢?有没有想错呢?
屋子里弥漫着药草香,时间也静静地流淌,仿佛一切都那么地安祥。
熊千千已经一夜没睡,虽然这对她来说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此时此刻她半边身子已经躺在床上,能就这样睡一觉也是件惬意的事。
蒙着头的被子没有动静,她似已真的睡了。
突然被子被熊千千猛地掀开,她从床上蹦到地上,喘着大气道:“大热天的差点把自己蒙死……”
等恢复平静后,她又开始环视起这间又破又小的房子,不由得暗中叹气,嘴上却又笑道:“你不在为师身旁,为师一个人还真不习惯。”说完这句话,才又破门而出。
想在昨晚与方羽分别之处找点线索,依然无果。
就算她轻功再高,可也不是铁打的身子,连夜的操劳顿时使她浑身松懈了下来,就在路上找了一处茶摊子休息。
熊千千道:“有没有酒?”一般卖茶的摊子,也会连带酒水的,甚至还有卤牛肉和花生可供下酒。
老板瞪大了眼,竟看着她说不出来。他是不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会喝酒。
熊千千有些恼怒:“有酒喝没有?”
那老板这回是听清楚了,道:“有有有,还有咸花生卤牛肉。”
酒粗劣,又辣又辛,熊千千喝得很不习惯。以前她似乎就经常喝酒,从来也没比这酒难喝的了。
这里的老板是个身强体壮的青年人,态度并不怎么好,这对于做茶水生意的人来说,赚到的不过都是些小钱,态度差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不过有一点却让熊千千生疑。
——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怎么会甘愿在这种地方开茶摊子?而且摊子开在这种人烟罕至的荒郊,未免太不明智。
熊千千环视了一下周围,除了她一个客人以外,整个茶摊就只有那个青年老板。
那青年老板不时的向她望过去,拉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熊千千察觉,只是笑了一下,没去理会。
老板虽奇怪,但她并不担心茶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对她来说辨认有没有下毒之类的事那很容易。
因为她本身就很擅长下毒。
她实在太累了,趴在桌子上假寐,看起来真像是毒发作的样子。听那青年老板似乎叹了口气,幽幽道:“哪里跑来的小丫头,偏偏这么不讨好去……”
他走到熊千千跟前,又道:“小姑娘死后可别怪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熊千千心下好笑,看来这人是奉命在这里等着毒什么人。
青年老板伸手来抓她,她忽然手一翻,倒把那老板手关节扭了一圈,痛得他大呼大叫:“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熊千千道:“快说,你是奉了谁的指示,想在这里害谁?”
老板道:“我是奉了皇天教指使,在此等无剑仙姑经过。”
一直到了日照西斜,傍晚也近了。
熊千千决定在这里等,她也想见见这个从皇天教那里盗走神剑的是个什么人。
小路不远处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行人到近处,女的五人,男的四人,特别的是,女的个个年轻貌美,一身素衣罗裙,其中一个则是尼姑装束,男的则全是和尚。
只听那尼姑说道:“难得与几位高僧巧遇,几位也不必急着回少林,路途尚远,就在此歇息片刻如何?”
一个穿着黄袍的和尚道:“如此再好不过了,我等也想一观仙姑背上宝剑的风采。”他身后站着的三名和尚都是一袭白袍,露出一只右膀子在衣服外,作劲装打扮,像是武僧,这黄袍和尚年纪中旬,法号无缘,显然较之其他三僧辈分较高。
那尼姑微微笑道:“区区小事,无缘大师不必客气。”此人乃是峨眉派的掌门无剑仙姑,身后站着的是门下四名女弟子,一行人相继坐下。
熊千千适才听到黄袍僧无缘说到宝剑,已是一惊,此刻偷眼看去,那尼姑绿袍素衣,头顶尼姑帽,长脸尖下颚,一对眉目也是细长,一脸虽白,却透着红润,年轻时定也是个美人胚子。
熊千千的眼睛顿时亮了,还不是因为这尼姑让她眼前一亮,而是无剑仙姑背上的那把剑就是虹夏无疑。
无剑仙姑把那把“虹夏”取下,无缘接过拿在手中,只觉剑身着手甚是轻巧,与寻常宝剑手感大不相同,不禁赞赏不绝。
他双手轻捧,送回虹夏,道:“听说此剑原来由颍州朱焰燃所有,而后被皇天教所获,‘武冠天下’也因此惨遭灭门,死在此剑之下的人不计其数,今日一见,看来‘神剑’的传闻非虚。”无剑仙姑嘴角清扬,淡淡道:“的确如此。”
无缘道:“剑既然现已在仙姑的手中,也就是说,仙姑已经为武林铲除了皇天教?”
无剑仙姑冷笑道:“虽还不至于除去这帮人,却也让他们折了不少锐气,虹夏现在我手,铲除皇天教那是指日可待的。”
熊千千现在可以确定,昨晚天香楼里的黑衣人,大有可能就是这无剑仙姑所为。
她不禁转眼看那几个峨嵋派女弟子,但见个个素衣长裙,长相清秀,其中有个穿着碧绿长裙的女子格外醒目,这女子面貌艳丽,虽然脸上毫无表情,颇有风尘气息,但也难以掩盖不俗的气质,背有长剑。
熊千千不禁看得有些出神,连她都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美貌出众。但让她更惊喜的是,这就是昨晚她本该要救的人,上官瑾无疑。
忽听那无剑仙姑道:“贵寺中一阳大师最近可好?”
无缘和尚一听,顿时心生悲凉,道:“一阳大师已经在上月圆寂了!”他身后的三名武僧一听无缘提及方丈圆寂,都是双手一合,默默悼念诵经。
无剑仙姑见此,也有些潸然道:“想不到一阳大师德高望重,终也迎来此因果,贫尼一时不慎提及,多有得罪。”无缘合十道:“世事不过生老病死,仙姑不必介怀。”无剑仙姑微微一笑,道:“不知贵寺现在由谁担任少林方丈?”
无缘道:“本寺新任方丈是一胖师叔。”
无剑仙姑道:“原来是‘一’字辈的一胖大师,改日贫尼定当亲上少林拜会,也好祭奠一阳大师神灵。”
无缘合十道:“如此老僧在此谢过仙姑的记怀了。”
无剑仙姑道:“一阳大师圆寂不久,几位不留在寺中超度,是有什么大事要办?”她见无缘面有难色,又道:“我派与少林一向交好,如用得上贫尼之处,大师不妨直说。”
无缘叹了口气,道:“既然仙姑都这么说了,贫僧也无惧此等颜面。不瞒仙姑,我寺前不久遭逢一女贼偷盗数本武学经书,我等受方丈之命,出来探查,只是半个月来基本追寻无果。”
无剑仙姑道:“这女贼真是胆大妄为,上个月刚好是一阳大师的忌辰,想必这女贼是趁着贵寺事务繁忙时偷盗,因此才让她得逞,就不知这女贼长得怎生模样?”
无缘道:“贫僧身后就有目击贼人模样的弟子。”他转头叫了其中一武僧,那武僧端坐的身姿挺拔如山,听到询问,马上毕恭毕敬道:“玄心见过仙姑,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从衣着来看,是比较少见的水袖流云……”
熊千千早已越听越不对劲,现在终于断定他们找的绝对是自己,不禁感叹冤家路窄,早知道就该刻意避开这些和尚。
她赶紧走出茶摊,只可惜没等走得几步,就听无剑仙姑发出一声冷笑,道:“那里不就正好有这么一位小姑娘,大师何不上前问问她?”初时众人并未注意到熊千千,一经无剑仙姑提起,那几个和尚目光都凝聚在了熊千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