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神庙广场各处燃起了熊熊篝火,几家相熟的人家围着一堆篝火,一边吃东西,一边聊着各家的收获,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碗自家酿制的米酒,酒虽然浑浊,但是甘甜可口,这种甘甜的低度酒不会让人喝醉,却会激起所有人的欢声笑语。
一群孩子兴奋地在一堆堆篝火之间跑来跑去,清脆的欢笑声传遍了整个广场,他们是最开心的一批人,在热闹的篝火晚会上,孩子们可以随意烤他们最爱的玉米和地瓜吃,香甜的味道让他们欲罢不能,吃了又吃。
这一天,没有大人会责怪小孩子吵闹,所有食物和美酒都可以尽情享用,所有人都可以发出肆无忌惮的欢笑,因为今天是秋日祭,是欢庆收获的日子。
李罗刚喝上第一口米酒,就喜欢上了这种甘甜香醇的饮料,连喝了好大碗,乔叟并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在这里,酒可不是大人的特权。
李罗用一根木棍,从火堆里刨出了几个乌黑的地瓜,地瓜很烫手,他一边吹气,一边匆匆拨开烤焦的外壳,露出了黄澄澄的地瓜肉,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飘了出来,多么熟悉却久违了的味道啊,就着米酒,他一连吃了好几个地瓜。
“你在这里吃好东西呢,亏我还找了你好久,”乔羽和乔云结伴而来,和李罗打了声招呼,乔叟往旁边挪了挪,两人便一屁股坐到了李罗旁边,各自从李罗面前的地上拿起了一个地瓜,“呼哧呼哧”地剥开还烫着的地瓜皮,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大呼:“真香,真好吃。”
李罗对两人毫不客气的行为习以为常,不过他还是加快了吃地瓜的速度,“阿羽,你爷爷呢?这么重大的日子怎么没有见到他?”
乔羽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爷爷身体有些不舒服,在神殿里找大祭司治疗呢!”
神殿里面很安静,广场上的喧哗并没有传到这里,大祭司和大长老两人相对而坐,旁边围着谷祭司和乔荣乔苗两人,只见大祭司收回了伸向大长老的双手,轻轻出了一口气,说道:“大长老,你觉得怎么样?”
乔阳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还是老样子,胸口有些发闷,身上发冷,关节稍微有些酸痛。”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这点粗浅的治疗神术也治不好您身上的病,依我看,您这病不是神力能够治好的类型,应该要借助草药之力才能治愈。”
乔荣叹道:“各种草药我爹也吃了不少,可是总不见好,实在没办法,才来找您的,没想到......”
众人又是一阵叹息,反倒是乔阳洒然一笑,道;“治不好也没关系,反正这点小病也影响不了我正常行动,说不定是我年纪大了,年轻时候受的那些伤留下的后遗症发作了,没有大碍。”
谷祭司叹道:“希望如此,怕就怕......”
谷祭司还没说完,乔苗就赶紧打断道:“阿茗,爹都说了只是一些小病而已,你就不用过多担忧了。”
谷祭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乔阳笑道:“无妨,我乔阳还不会被这点小病打倒,今天是欢庆丰收的日子,不要因为我的病影响到了你们的心情,咱们出去庆祝吧,好久没喝米酒了,现在闻到酒香味,我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阿茗,你喝不喝酒,咱们父子两个好久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了。”
谷祭司忙摆手拒绝道:“我就不喝了吧,晚上还要祈祷呢!”
大祭司笑劝道:“没事,今天日子难得,你就去喝点吧,我知道你喜欢喝酒,别以为平时你躲着偷偷喝酒能瞒得了我,喝醉了也没关系,偶尔少祈祷一次,农神不会怪罪的。”
众人大笑,谷祭司尴尬之极,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半推半就之下,他也就随着乔阳乔荣三人出去喝酒了。
一场欢庆,直到月到中天方罢,李罗喝多了酒,双眼朦胧,满脸微醺,站起来的时候有些摇晃,被乔叟扶了一把,他才缓过神来,笑说:“爷爷,我没事,蹲久了猛地站起来有点头晕。”
乔叟年岁已高,又喝多了酒,已经有些撑不住,便说道:“天很晚了,咱们快点回家吧,洗个脸好好睡一觉,到明天酒劲就过去了。”
李罗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搀着乔叟,喊了一句:“大猛,回家了。”一条浑身雪白的大狼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嘴上还带着油渍,在李罗大腿上蹭了两下。
“你又偷吃谁家的肉了,别明天被人家找上门来骂一顿。”
大猛委屈地呜咽了两声,好像在说不是它偷吃的,是别人送给它吃的。两人一狼慢慢地走在黑夜中的小道上,一路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都静悄悄地,快要走到家的时候,大猛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家的方向低吼了起来,李罗见它伏下了身体,龇着牙,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觉得很奇怪,他这时的脑子有些迟钝,不知道大猛是怎么了。
突然,他的脑海中冒出了前世有一次他和大猛散步回家,大猛也是这样冲着门低吼,等他开门进去,才知道家里进来了一个小偷,多亏他有所警惕,才制服住了小偷。
想到此处,李罗一惊,那点酒意立马跑到了九霄云外,忽然,冷风一吹,他感到一股凉意,脑子一下子清明了起来,“爷爷,咱家会不会来小偷了?大猛好像感觉前面有陌生人。”
乔叟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谁会去他家偷东西,他家除了粮食啥也没有,等听到陌生人几个字,乔叟像是想到了什么,酒意也消失不见了,他仔细分辨着从风中传来的味道和声音,突然,他脸色一变,喊道:“不好,有盗贼来了。”
话音刚落,从李罗他家方向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李罗仔细一听,声音悠长尖锐,音调怪异,有点像风声。声音由低到高,没过一会儿,就清晰可闻了,李罗终于听出来了,那是一群人的呼喊声。
乔叟吓得脸色都变了,他粗暴地一把拎起了李罗,回头就往来路跑去,大猛紧紧跟在后面。
“爷爷,到底......”李罗张口大喊,因为乔叟的速度太快,风灌进了他的嘴巴里,剩下的话只能吞回肚子里。
乔叟只顾埋头狂奔,理也不理李罗,很快,他们就跑回了神庙广场,广场上还有许多人在喝酒庆祝,大部分都是青壮年,老人和孩子都熬不了夜,回去休息了。
谷祭司喝的醉醺醺的,见乔叟夹着李罗跑了回来,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口齿不清道:“老爷子,你怎么又......又回来了,是......是不是还没喝够酒......酒啊?”
乔叟猛地推了一把谷祭司,用紧张得变了调的声音喊道:“喝什么喝,大事不好了,有盗贼团进攻,已经到村子边上了,马上就要打过来啦!”
谷祭司被一把推倒在地,脑子发懵,还没明白乔叟为什么要推他呢,乔阳正要喝酒,听到乔叟的话,脸色一变,第一个反应过来,只见他猛地把手上的陶碗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米酒和碎片洒了一地。
众人被陶碗碎裂的声音一惊,随后就听到乔阳低沉急促的喊声:“所有人赶快回家拿上武器,有盗贼团进攻,旁边有人喝醉的给我狠狠扇他几巴掌,打到清醒为止。”
一时间,广场四处响起了一阵急促凌乱的“啪啪”声,乔阳脸色阴沉之极,见谷祭司还有点醉,二话不说,狠狠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